「不好!」
「哎!你這是……」
「叔父,不要緊的,就讓碧紗妹妹去吧。」赫連蘭都突然微笑著開口道:「這件事恐怕沒有妹妹還不成。」
蕭王蹙起眉:「啥?」
赫連蘭都微笑著凝視著蕭碧紗……喔,不對,是小桃紅的臉。
「是啊,這件事的確非碧紗妹妹不可。」
第二章
他威風凜凜的站在城上,一身戰甲襯得他猶如天神下降。遠遠地,她瞧見他那剛毅不屈的面貌,朗朗男兒,英資颯颯。
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她那時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但光一眼,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心將不再屬於自己。
從沒見過如此威勇神武的男子漢,他和她的父兄們是如此不同,那股正義凜然的氣魄,不怒而威;無怪乎她的父兄屢次敗在他的手上。
她喜歡他,偷偷地,明知道不被允許,但那芳心總不能自制的飛往雁門關。
漫漫五年,記不得多少次背著父兄、師父,她悄悄來到雁門關外,遠遠地瞧著他,看他朗聲大笑的模樣,看他
蹙眉沉思的模樣。
每看一回,愛意便更深一回。
這次再見他威武依然,不管她如何恫嚇、法術如何高強,他同樣渾然不為所動,她才知道原來也有不怕死的漢人。而那只讓她更為心動。
她二話不說策馬離開雁門關,令契丹勇士們全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原以為今天便是闕長弓絕命之日,沒想到她卻輕易放過他。
她說她想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結束他的性命——儘管知道這其實只是謊言。她是契丹公主,早晚有一天他們仍要兵戎相見,屆時她該怎麼辦呢?
闕長弓不可能投降,如果他肯投降,她未必對他心儀若此,就是知道得不到,那愛意才越是無法阻擋。
想起這一點,她的眼淚便永不住撲簌簌流下。誰教他們是宿敵呢?錯就錯在她不該愛上敵方主將,明知道沒有可能,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天回來,契丹勇士們看著她的模樣很奇怪,她的愛意都寫在臉上;契丹兒女本來就不擅於掩藏,喜歡便是喜歡,哪裡需要遮遮掩掩的?她對闕長弓的感情遲早被發現,但這又有什麼不安?
她委實不懂,他們契丹國已經如此強大,部族已經如此之多,為什麼還要去漢人的地方?他們衣食無虞、金銀財寶堆積如山,父王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公主,屬下有事稟報。」
輕輕噓口氣,她從一個愛戀的小女子回復為契丹公主。「進來。」
是飛騎傳來父王的書信,看過之後她不禁微微蹙起雙眉……
不知是哪個多嘴多舌的傢伙,竟然將她幾日前放過闕長弓的情事回報給父王知曉,父王對此感到十分惱怒,信上只有寥寥幾句話,而其中一句便是:闕長弓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闕長弓殺死太多契丹勇士,他是契丹人的眼中刺、肉中釘,她早知道父王不會輕易放過他,但她如何下得了手?
「小妹。」契丹熾狼王子,也是她的長兄,此時走了進來,「父王的信你看過了?」
熾焰不語。
熾狼向來與她親好,她相信熾狼很瞭解她的心事,雖然熾狼也不喜歡闕長弓,但卻不像父王一樣恨之入骨。她心裡很難過,如果她的母親還在世,現在她也不會有苦無處訴。想著想著,淚水竟然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唉!你這又是何苦?咱們契丹勇士有如草原上的草那樣多,難道其中都沒有能令你心儀的好男兒嗎?你怎麼偏偏就要去喜歡闕長弓?!」
熾狼向來心疼小妹,看著她難過,他心裡也不好受。他頓了頓,又說:
「別哭了,父王也命使者傳口諭給我,他說他跟熾熊很快就會來與我們會合了。到時候如果你還沒能殺死闕長弓,父王一定會非常不高興。」
「王兄,倘若父王也要你殺死你心愛的女子呢?」熾焰生氣的嚷道:「闕長弓有什麼不好?他也是堂堂男於漢!他們漢人有句話說英雄惜英雄,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喜歡他?」
「闕長弓沒什麼不好,他只是殺死很多契丹勇士而已。」熾狼靜靜地看者熾焰:「小妹,如果你不殺他,他還會殺死更多的契丹勇士,也許連父王、我都要死在他手中,難道這樣你也無所謂?」
熾焰頓時啞口無語──
她當然不能無所謂,她是契丹公主,她有責任保護她的族民,淚水落得更急,有口難言的苦處讓她哭也無聲。
那模樣看得熾狼心疼不已。他緩緩上前攬住妹妹的肩,只是他也不能安慰她什麼,這種時候他只能緩緩地開口道:
「小妹,大哥知道你難過,但你總得下定決心才行……曉得嗎?你總得下定決心選好自己究竟是要當個契丹人,還是漢家婦?」
★ ★ ★
長安城
跟繁華似錦的京都比起來,蕭王所住的地方又顯得荒涼了,京都裡四處都是人,車水馬龍,吆喝聲不斷,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小桃紅坐在轎子裡,眼看著外面有那樣多好玩的事物,自己卻不能親身一一體會,讓她又氣又急。連連叫喚轎夫停轎,轎夫卻怎麼也不敢停。青龍、白虎分別騎著馬護在轎子兩側,閒適的樣子更看得她心頭一把火。
「你再下讓我下去,我要生氣嘍!」小桃紅氣得對白虎齜牙咧嘴的嚷嚷。白虎笑嘻嘻的瞅她:「不是我不讓你出來,是青龍不讓你出來,你明明知道還要誣賴我。」
「我不管,我要下去!」小桃紅拉開嗓子大叫。
青龍輕輕掀起轎於右側的小簾子,冷冷地瞧她一眼:
「你安分點,這裡是京城,可不能放著你胡來,我們現在要到蘭都家裡去作客,等到了之後再做打算,你現在給我乖一點!」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下去。」她沒好氣的說道。
小桃紅自由慣了,以前在蕭王府雖然沒有這麼多好玩的事物,但她也是東奔西跑的,沒人管得住她,現在突然看到這麼多有趣的東西,她豈有入寶山卻空手而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