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柔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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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啪!

  雁歸狠狠給了兒子一巴掌,咬牙切齒地瞪著狼夜那張哭紅的臉。

  「我不許你這麼說!」

  這下,連狼夜也傻住了,娘竟然出手打他……

  「娘,您別打狼夜,他不是故意的。」狼歌緩緩起身拍拍自已的衣裳,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我們只是練武而已。」

  「我不用你替我說情!」狼夜憤恨地瞪她。

  情——

  雁歸咬著牙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情……任何感情都不許有!

  「我——」狼歌還想說什麼,但臉色突然白了,她倒抽一口冷氣,猛然抱住自己的頭。

  「狼歌?!」雁歸嚇得臉色發青。

  「好疼……」狼歌突然坐倒在地,喘息著槌著自已的頭,她不停地槌著頭,好像裡面正有什麼東西正狠狠燃燃!她想說話,想讓娘息怒,想告訴娘那不是狼夜的錯啊,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她真的不怪狼夜打她。

  ‥快,快去拿安寧散來!」薩多奴連忙吩咐宮女拿藥,自己則上前抱住狼歌纖細的身體,輕輕為她推拿。

  狼夜愣愣地看著狼歌那疼得發白的模樣,她正發著抖……

  他打傷狼歌了嗎?那兩巴掌,他的確打得很用力,但……但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只是氣壞了!他沒那個意思要打傷狼歌!

  「狼歌,很疼嗎?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狼夜一靠近狼歌,雁歸立刻猛然拖住他的手往外走。

  「不許靠近她!你跟我出來!出來!」

  「娘,我——」

  「住口!出來!」

  「娘……」狼歌呻吟著想說什麼,但痛楚卻讓她視線模糊。天!怎麼會這麼疼?!

  「小公主,別說話,很快就不疼了。」薩多奴老淚縱橫,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啊,怎麼能教人不能有感情?這不是注定了死路一條嗎?

  「可是娘她……」

  薩多奴搖搖頭,揮手點了她的昏穴,狼歌頓時陷入昏迷之中。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看著狼歌那張白得嚇人的小臉,薩多奴不由得深深歎息。狼歌額上那方小小的玉石,如今正幻化著驚人的紅色光芒!伸手靠近,燙手的熱度讓人心驚膽戰!

  這詛咒,難道真的無法可解?

  「娘……」狼夜隨著母親來到外面,夜色沁涼如水,他不由得打個寒顫。偷偷抬起眼,以為會看到一臉怒容,但母親臉上卻只有沉痛的悲傷。狼夜猛地一震!立刻跪下哭道:「娘!狼夜知道錯了!狼夜以後不敢再打狼歌了,求娘原諒!」

  尋常人家的孩子,打打鬧鬧原是常事,就算是柔然皇室,打小也鼓勵孩子們互相挑戰,培養戰鬥力。只是換成狼歌與狼夜,卻渾然不同了,她甚至不能讓狼歌回護弟弟——

  雁歸回頭,看著哭得滿臉淚水的兒子,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上前緊緊擁抱住兒子,哽咽地搖頭。

  「不是你的錯……是娘錯了!娘不該……不該拿狼歌去換那該死的太平!」

  狼夜一臉茫然的淚水,不懂母親所說的話。

  「你現在還小,也許聽不懂娘說的話,但你要記住,柔然能保平安,咱們母子現在還能活著,就是狼歌拿一生幸福換來的。」雁歸含著淚,仔細地盯著兒子的眼說道:「狼歌終身不能動情,不管是對你、對我都一樣,不然她會死。你也不想歌死的,對不對?」狼夜傻傻地點頭,他不明白母親的話,但他不想母親傷心,不想狼歌死去,所以他還是點頭,將母親的話像是刻印一樣刻在心上。

  「別讓狼歌動情,不管發生什麼事。如果你要狼歌好好活著,那麼就別讓她動情!」最後一句話,到底是說給狼夜,還是自自己聽的?雁歸夫人苦苦歎息,知道這要求對誰來說都太難,更何況狼夜不過是個年方十二歲的小孩子。

  怎麼能讓一個人不動情?狼夜真的傻眼了,只能怔怔地望著母親,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不能動情的意思是什ど?是不許狼歌喜歡任何人、任何東西嗎?可是狼歌明明誰都喜歡,樣樣都愛,又怎麼能叫狼歌不要動情?

  「夫人……」紅葉突然來到雁歸身邊,壓低了聲音靜靜開口。「他……來了!」雁歸一震!咬著牙放開孩子。

  「你先帶狼夜進去。」

  「奴婢遵命。」

  狼夜蹙著眉,不明就裡地望著母親。是誰來了?為什麼母親看起來那麼不高興?

  「紅葉,是誰來了?」

  紅葉與狼夜頻頻回頭,望著雁歸夫人挺直的背影,紅葉歎了口氣。夫人真是命苦,這就是所謂的紅顏薄命吧?雖然夫人向來冷峻,但紅葉知道她其實是極為堅強善良的女人,只是命不好。

  「紅葉?」

  「小少爺,您就別問了……」紅葉歎口氣,正好與踏出門口的薩多奴碰個正著。「總管……」

  「他來了?」

  紅葉垂眼點頭。

  「是。」

  薩多奴站在長廊之下,靜靜地眺望著不遠處的荷花亭。兩條黑色人影,只像是翳影,落在荷花池裡激不起任何漣漪,卻在他心裡掀起軒然大波。

  十二年,柔然年年都來特使,她避著不見也已經十二年。儘管十年之期早已過去,但她怎麼打算呢?到底是他不讓她走?還是她自己不願走?特使們來來去去,每次都附上雪白信箋一封。第一年,上面寫著:三百六十載。第二年,上面寫著:七百三十載。

  今年的信箋上寫著:四千三百八十載。

  「如果,你想回去,我會同意。」他靜靜開口,面對著荷花池,聲音裡有壓抑的痛楚。

  雁歸無言。

  今晚的月色很美,淒淒冷冷的照在荷花池上,殘枝搖曳的荷花骨,像是一縷一縷青光下的幽魂。他每年來問她一次,都是同樣的問題。

  十二年,十二封信箋,十二個問題。

  雁歸歎口氣:「我們不回去。」

  他猛然回身,就像過去一樣,眼底再度燃起一絲希望。

  「你什麼時侯才要告訴我,你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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