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缺錢而已。」
「劫來的鏢呢?你該不會告訴我你花光了吧?」
單戈冷冷一笑。
「當然沒有,我將那些東西都藏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我只是要錢,不是紈挎子弟。你問完了沒有?我想留在銅牛山寨,我留在這裡一天,你們想做什麼我都奉陪,但我也沒打算當馬賊一輩子,我想走的時候你們也別想留我,這勾當算起來你們還討了便宜,成不成一句話,老子不耐煩囉囉嗦嗦。」
嘍囉們嚇得面無人色!十幾年來沒人敢這樣對楚霸天說話。
沒想到楚霸天卻只是呵呵一笑,轉頭問兒子:「阿沛,你怎麼說?」
楚沛已經上上下下將單戈給打量過了。他們的年紀不相上下,但單戈看起來老成許多,單戈的臉上沒有表情,但那雙眼睛卻是極為精明。銅牛山寨裡都是烏合之眾,如果有單戈這樣的大將幫忙,對他們日後的作為有很大的幫助。
「我認為他可以留下,不過留在這裡一天就得守銅牛山寨的規矩。」
「好!不愧是我兒子!好樣兒的!」楚霸天點點頭,用力拍拍兒子的背。「你說可以就可以!單戈,你可以留下,還不快謝謝少寨主!」
單戈冷冷看了楚沛一眼,只淡淡點個頭,連聲謝也懶得說。
「呵呵呵呵!今天真是太高興了!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啦!走!進去好好喝兩杯!」
單戈將馬交給嘍囉們帶走,他沒跟著楚霸天他們進去,卻停在原處抬起頭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男人。遠遠看來像個人,沒想到還真的是個人。
那人緊閉著雙眼,烈日下看來,似乎昏迷了很久。
「這是怎麼回事?」
嘍囉們只是聳聳肩,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單戈蹙起眉,猛地扯住一名嘍囉的衣領,冷冷開口:「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嘍囉嚇得不得了!單戈那眼神簡直像要殺人。
「他……他是關刀老四,串通衙門想害山寨,寨主說如果他能熬過七天七夜就讓他活,這是咱們的規矩!」
「現在第幾天了?」
「第四天……老早死透了。」
單戈猛然鬆手,嘍囉呼地往後跌去。「下次我問你話,你最好乖乖的回答我,不然我切下你的舌頭,讓你永遠不用開口,聽懂了嗎?」
「懂……懂……」
嘍囉喘息著摸摸自己的頸項,單戈的力氣那麼大,他都快不能呼吸了。等單戈的眼睛一離開他,他立刻一溜煙溜走。
老天!這新來的煞星比寨主跟小寨主更恐怖!
「單戈,寨主叫你進來喝酒!」前方的嘍囉們大聲叫他。
單戈卻不動,他只是抬頭凝眼注視那昏迷中的壯漢,面無表情。
* * *
聽說寨裡來了了不起的人物,楚霸天一聲令下,後山的廚房裡可忙翻了天。人屠子手裡的鍋鏟沒停過,人屠子婆娘抓著雞鴨進進出出,忙出了一身臭汗。
「哼,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這寨裡能來的反正也是賊——山賊、馬賊、強盜,真能有多了不起!」人屠子低聲罵著,揮汗炒著菜,眼神充滿了陰霾。
「哎呀!死丫頭!我叫你拔毛,你當是替死雞洗澡啊?」外面的人屠子婆娘沒好氣地猛一抓燕丫頭的發,肥嘟嘟的臉塞到她面前。「還敢偷懶?不怕老娘抽你一頓鞭子?」
燕丫頭慌慌張張搖頭,連忙將手上的雞放下。
「這叫好了?這樣叫好了?」婆娘尖叫。「你想叫寨主他們給雞毛噎死嗎!」
「別嚕哩巴嗦的,這些菜好了,快讓燕丫頭送進去。」廚房裡的人屠子冷冷打斷婆娘的尖叫。
「哼,這丫頭是個醜八怪,讓她送菜會壞了寨主的胃口,我去叫水仙來送。」
婆娘扭著粗腰一搖一擺地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狠掐了燕丫頭一把,將她白淨的臉掐出一道青紫色。
人屠子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燕丫頭正忍著痛揉著自己的臉。
「丫頭,你進來。」
燕丫頭慌張地看看人屠子婆娘,她還沒走遠,胖得不得了的體態就在前方。燕丫頭搖搖頭。
「我叫你進來。」人屠子不耐煩地嚷:「快進來!」
燕丫頭無奈起身,怯生生地進了廚房。
人屠子將一隻烤得香噴噴的山雞腿用荷葉包著藏在灶下,面無表情地低聲開口:「待會兒大家都要去前面吃飯,這東西我給你留在這裡,你自個兒過來吃,曉得嗎?」
燕丫頭硬生生咽口口水。今兒個到現在她什麼也沒吃過,肚子真的餓極了。
人屠子眼睛往外瞄了瞄,確定他那惡婆娘沒在附近後,才輕輕撫著燕丫頭的臉,粗糙的手動作溫柔。燕丫頭低垂著眼——半晌,他終於歎口氣,將兩盤菜交給燕丫頭。
「快去送,送完就別回來了,等這裡沒人再回來,曉得嗎?」
燕丫頭抬起眼,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人屠子推推她,粗嘎著嗓子嚷:「快去快去!別讓菜涼了!」
燕丫頭小心地端著盤子走了,沒多久,人屠子婆娘回來,沒見到燕丫頭,可讓她氣得瞇起那雙小眼睛。
「死丫頭呢?」
「我讓她送菜去了。」
「我說過不許她送萊!」
人屠子從灶前轉身,不耐煩地瞪著婆娘。
「等你找到水仙,這些菜老早涼了。水仙呢?」
說到女兒,婆娘臉上的笑容可就拿不下來了,她得意洋洋地一撩那髒得不得了的頭髮說道:「咱們水仙是何等身份,寨主老早讓她到前面陪著吃飯去了!」
人屠子想罵,但沒敢罵出口。水仙還能有什麼身份?她是廚子的女兒,到死都還是。只有這婆娘整日想著要讓她當上押寨娘娘……哼,白日夢!
「我警告你!」婆娘的臉突然到了他眼前,陰森森的霹出一口黃牙。「你別打那小丫頭的主意,否則老娘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別以為我不敢!」
人屠子冷冷閃開那張臉。其實真想不透,當年如花美眷,如今怎麼會成了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