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浴室裡的歌聲終於停了,明皙也大夢初醒地搖搖頭問:
「那我該怎麼做?」
「隨便你。」
「啊?」
「拜託你不要再問我你該怎麼做了好嗎?」雲霓歎口氣,無奈地看著她。「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你該怎麼做呢?」
明皙想了想,表情意和她一樣無奈。
「可是這案子是你叫我接的……我以為你會知道該怎麼做,或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也不是,只不過我……我需要一點方向。」
她也需要啊!
她現在終於知道陸迎風為什麼會愛上周明皙了。對陸迎風來說,像周明皙這種「社會白癡」一定很有誘惑力----一個凡事都笨到需要別人意見的女人,的確很容忍引起男人的保護欲。
只不過陸迎風的耐心有限,等他保護得煩了,自然繼續去找下一個可以保護的對象。
「我是不是很笨?」明皙突然問。
雲霓的表情給了她答案。
明皙歎口氣,無奈地苦笑。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笨……我不該來麻煩你,還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說著,放下咖啡杯,默默地轉身往外走。
看她的背影,雲霓真有股衝動想留住她,但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她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實在沒有力氣再去解決別人的問題。更何況明皙還是她的情敵。
「喂,你要走啦?」
明皙才走到門口,浴室的門突然開了,只裹著一條大毛巾的男人探出頭來,樂呵呵地喚她:
「跟我們一起吃披薩吧,剛剛我老婆有叫熱呼呼的披薩喔!」
「真的可以嗎?」明皙立刻回頭。
兩雙孩子氣的眼神同時渴望地望著她。
就算她剛剛腦袋裡閃過任何有關「同情心」的字眼。現在也都逃逸無蹤了,眼下她只想殺人——只不過她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該先殺了那該死的男人,還是周明皙!
*
「我們先約法三章。」
冷雲霓強迫自己理智地看著眼前的傢伙,可是只要看到他那一臉傻笑,不知怎麼的,她心頭就有一把無名火。唉!真是前世欠他的!誰叫她竟然撞上他,也只能自認倒楣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啊。」他無辜地看著她,一雙眼睛有趣地打量著她的臉讓人真想一巴掌打掉那帶著笑意的眼睛。
雲霓深吸一口氣、努力叫自己保持冷靜
「第一,是我不小心撞上你,害你失去記憶沒錯,但我相信你很快會康復。等你康復之後你得立刻離開我家。」
「喔。」
「第二,我不是你太太,更不是你的情人,你如果再對任何人說起這件荒誕至極的事,那就別怪我不講道義將你掃地出門,聽到沒有?」
「喔……」
「第三,這棟大樓的警備系統好得很,如果你三更半夜想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別怪我沒警告你」
「喔。」
連喔了三聲,那傻瓜的眼睛還是定在她身上,她真的後悔了!實在應該給他點錢,把他扔在街角就算了……
「現在我可以去睡了嗎?」』他笑嘻嘻地問。
「可以……」雲霓歎口氣回答,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說真的,她也不相信自己真能將這傢伙仍在路邊。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總不能一直叫『喂』吧?」
「你喜歡怎麼叫我都可以。」他聳聳肩,「反正我也不記得自己叫什麼,阿貓阿狗都無所謂啦,反正就是名字而已。」
說著,臉上又出現笑容。她真沒見過像他這麼愛笑的男人;那笑容簡直就像是他天生的長相似的牢牢掛在他臉上。
見她不說話,他那雙眼睛又笑了起來道:「連這種小事你也要想這麼久喔?呵呵,你真是奇怪的女人咧。」
「你才奇怪!哪有人希望自己叫什麼阿貓阿狗的?這樣吧,你就對『克朗』吧。」
「克朗?」他天真地眨眨眼睛,「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好啊!」他笑嘻嘻地,反正也不在乎那名字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從餐桌前跳起來,很快跑進雲霓替他準備好的客房,門關上之前還對她拋個飛吻,笑吟吟地嚷道:「晚安!」
「笨……」想到「克朗」所代表的意義……雲霓的臉上終於露出整個晚上第一朵笑容。有種出了氣的感覺。
第三章
「不要動!我是來自火星第七野戰部隊的隊長。地球人,你已經被捕了!」
專櫃小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好可愛!」
「喔!拜託!」雲霓氣惱地回頭。克朗就這麼戴著鬼面具,手裡拿著一把玩具槍站在她身後。「我求求你好不好?你都幾歲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我幾歲了有什麼關係?我們在地球上生存的時間很短很短,一下子就沒有了。而我呢,只不過是宇宙間的一顆小小小小塵埃喔,你知道吧?很快就會淹沒在時間洪流中的那一種。」
「閉上你的嘴!快去試試看這件褲子合不合適!」
克朗無所謂地聳聳肩.連鬼面具也沒拿掉,逕自衝進更衣室裡去了。
「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很可愛。」專櫃小姐歎口氣。「我老公要是願意像他這樣逗我笑,我死都願意了。」
「逗我笑?!」雲霓忍不住哼了一聲,這傢伙只要別氣死她,她就要感謝老天了!更別提他那些亂七八糟、足以教人腦神經衰弱的胡言亂語了。
「哇!這條褲子很合身呢!」更衣室又傳來大叫:「可是褲管有點太長了。」
「長?!」雲霓蹙起眉,她向來自認看衣服的眼光奇準無比,怎麼可能挑到一條過長的褲子?「你出來讓我看看。」
「我覺得不太好。」
「為什麼不太好?你又搞什麼把戲?快出來!」
「是你叫我出來的喔,等我出來你不可以罵人……」
「你快給我滾出來!」
更衣室的門打開了,那傢伙的手裡套著長褲,布袋戲似的揮舞著雙手,同時還朝她笑開了嘴:「你看,我說太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