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奇啞口無言地望著眼前這十多歲的孩子!
寶貝身上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智慧和不可思議的力量!
雖然他不十分明白為什麼,但他直覺地相信,並為此感到心安!
黛眉:你好嗎?我十分想念你,每封信都說這句話有點迂腐,但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長文辭,很難找出更貼切的句子了。
金奇的提議我仍然拒絕了;我知道這是平白放過一個好機會,他的提議曾是我最渴望的,但我卻自知無能為力而放棄。
記得我們曾在百老匯看過多次歌劇,我一直認為自己空有才華而無法發揮,可是現在我知道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別說是歌劇,現在光是聽聽過去所作的曲子都會令我倍覺汗顏。
我知道你一定會對我的說法感到不可思議,過去的我是那麼樣地自信滿滿,幾乎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但我可以保證這絕不是自暴自棄,我只是體會到自己的渺小而已。
認為自己不具有才華和自暴自棄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
米蘭昆德拉先生說:「人有倒下去的強烈慾望。」
我很懷疑自己是否也患了他所說的病症,或許我一向就不是外表所表現的堅強,你才是真正的強者,即使看起來你是那麼的纖弱。
還記得寶貝嗎?
他不但具有透視能力,他更有預知的能力,說句真話,我對寶貝的感情十分複雜,一方面很喜歡他,而另一方面,這個十來歲的絕美少年卻常令我感到害怕!
這對我來說是種新考驗,過去我從未自一個人身上體會到一種以上的感覺,我這個人恐怕是十分愛恨分明的。但寶貝卻令我感受到了多種情緒,我常想,或許寶貝真是只蝶也說不定,至少這樣就什麼都能解釋了。
那天海文來電話,說萬君方正在找我,我有些傷心地懷疑,如果你當初選擇的是他,結局是否會不同?或許那一切便不會發生了不是嗎?
我知道萬君方恨我,我並不怪他,或存心躲著他,只不過,再挑動過去的傷口對彼此都沒有好處,我是個害怕傷心的男人。
我是不是很懦弱?
愛情應該只是男人的第二生命,而我卻無法振作,這是不是一種自虐?
我只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我全都無法釋懷,今生似乎已無可救藥!
祁寒
第四章
「表哥!你喝酒了?」歡喜訝異地扶著滿身酒味的萬君方走向屋裡:「何嫂,快泡杯茶來!」
「不要!我又沒有醉!我不要喝茶!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黛眉——」萬君方一手揮開歡喜,整個人倒在沙發上,口齒不清地叨念著:「我要黛眉——黛眉——」
「黛眉?」歡喜皺著眉:「誰是黛眉?你的新女朋友嗎?從來沒聽你說過啊?」
胖嘟嘟一臉慈母相的何嫂噥噥地倒了一杯水走出來:「又是黛眉小姐!都一年多啦!
還不忘,我以為他不記得了呢!什麼不好記,偏偏越是傷心的事就越記得清楚!」
「黛眉小姐是誰?」
「表小姐都不看電視啊?就是那個很會唱歌的嘛!以前少爺好喜歡她,兩個人常常在一起呢!」
「那現在呢?」
「現在——」
「住口!」萬君方沒命似地嚷了起來,揮手打掉何嫂手上的茶杯:「不准再提!誰也不准再提!要不然我殺了你!殺了你!」
「表哥!」
「好!好!好!不提不提!」何嫂趕緊安撫著他,噥著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不提不提!誰提起來的?還不是你先發瘋,口口聲聲嚷——」
「你還說?」萬君方搖晃著用力扯著何嫂的頭髮,火紅的眼睛噴出炙烈的恨意!
「表哥!」歡喜被萬君方突如其來的凶暴行為嚇壞了,她牢牢抱著他的腰,使盡力氣攔住他的手:「表哥,你——瘋了你!快放開何嫂!表哥!」
何嫂尖叫著掙扎,終於自萬君方的手中救下自己的頭髮,嚇得臉色發白:「少爺!」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火,好半晌只是呆呆地站著,然後發出可怕的怒吼聲,一轉身衝出了房子。
「表哥!」
「別去!別去啊!」何嫂拉著歡喜不讓她跟出去:「他現在可是六親不認的!」她說著悲從中來,傷心地哽咽起來:「我伺候他這麼多年,拿他當自己的兒子照顧,一發起酒瘋來還不是又打又罵——」
歡喜手足無措地看著何嫂邊哭邊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為什麼呢?
一個堂堂六尺男子只為了一個女人就變成這個樣子!粗暴殘忍,那是她一向文質彬彬、溫文有禮的表哥嗎?
她不知道,也不能明白,在國外沒有人會為一個人而這麼想不開的!
周黛眉!
周黛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海文,那個金先生又來了。」小李曖昧地朝她笑笑,指指站在門外的金奇,壓低了聲音說道:「好機會喔!千萬不要錯過了!」他說著朝她眨眨眼,打開門讓金奇進來。
海文連忙背過身去,出於一種女性的虛榮心吧!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合宜的套裝。
「你已經足以傾倒眾生了!」
她露出最完美的微笑面對他:「對你這個大導演來說,世界上會有真正的美女嗎?」
「對我來說,只要不上鏡頭、不表演的女人都很美。」他微微一笑,似乎正在告訴她,在他的面前裝模作樣,修飾自己,是十分多餘的一件事。
海文精明得足以瞭解他的意思,她撫媚地坐了下來:「容許我一點小小的虛榮並不過分吧?」
「當然。」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祁寒答應你的提議了?」
「若是那樣我就不必來了。」
海文微嗔地橫他一眼:「你這個人坦白得令人討厭!」
金奇聳聳肩,不以為忤:「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當成稱讚嗎?」
「去死好嗎?」
他大笑,半晌才收斂起神色:「我是來問關於周黛眉的事。」
海文臉色一變,原本溫和的表情不復存在,她戒慎地盯著他看:「恐怕我無法告訴你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