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盡力在做了,不是嗎?我知道這對你們不公平,可是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那你可以給我的未免少得可憐!」她冷冷說道,拚命在心裡叫自己住口!這不是她,她從來不會祈求些什麼,從來不會!
沒有感情的日子,一個人寂寞獨自生活的日子,她已走過二十多年了,為什麼要改變?
為什麼要讓自己變成一個大笑話?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就是無法不說。「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你把我放在哪裡?這就是你的愛嗎?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你這樣算什麼?」
「你所說的一切我不是都做到了嗎?」
「是啊!『我所說的一切』。如果我不說呢?如果我不說是不是什麼都沒有?如果我不說是不是就什麼都得不到?在你的心裡到底是她重要還是我重要?」
不能問!
不能問!
可是如何叫自己不去尋求真相?即使明知道事實會讓自己傷心,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感到心被狠狠地踐踏!感到自己活得沒尊嚴,變得很可笑!
他沒有回答,至少沒有正面回答,還是他慣用的方式。「我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而習慣是很難更改的,可是說不定——」
「為什麼不直接了當說你愛她?」她平靜地打斷。「你根本不打算放棄她對不對?」
「她是孩子的媽。」
「那我是什麼?地下夫人?情婦?還是你無聊時消遣的玩具?」
「不要這麼說!你明知道不是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說!」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變得和其他女人一樣傻、一樣庸俗?不是很超然的嗎?
她悲哀——
望著他猶冷的臉,從來沒想過自己在感情上會是這樣一個大輸家!
逼他說了又怎麼樣?事情會改變嗎?不會的,不會改變的!明知道這樣還要在口頭上尋求一點承諾和保證,所以可悲!
「你真的在乎嗎?」她心痛地低語。「真的在乎過錯的感覺和想法嗎?」
「如果不在乎我又何必如此?我說過我已經盡了全力了,如果你還是不滿意,那我也不知道還做什麼或說什麼。」
可是你仍不肯放棄她。她在心裡這樣說道,卻沒有說出口;愛他,已愛得夠沒尊嚴了,何苦再作賤自己?
「反正今生今世只要她不再次離開你,你是不可能放棄她就是了,是不是?」
他沉默,或許是默認,或許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樂雙苦笑,就這樣?
真的就這樣嗎?
再談下去又有什麼用?
他永遠不肯將她公諸於世,永遠不會放棄李雯,那她在做什麼?
她付出的一切只是個大笑話,充其量仍是個見不得天日的第三者!
「你到底愛她什麼?」
他歎口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她什麼,真的不知道,只是十年的感情早已變成一種習慣——」
對啊!時間經常是種很有力的武器,他和她在一起十年,而自己呢?才短短幾個月,拿什麼去和她競爭?更何況還有孩子——
「那為什麼不讓我走算了?」
「我辦不到。」
「你到底辦得到什麼?」她終於忍不住吼道。「不能全心全意愛我!不肯給我承諾!不敢把我公開!你擔心她會傷心、會難過、會再度離開你!那我呢?你就不擔心我會傷心、會難過、會離開你?她脆弱,我就該當無敵鐵金鋼?割地賠款,付出一切,可是你居然連個站的地方都不給我?」
「我沒有連站的地方都不給你!」他微弱地反駁。
「尋你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為什麼?我不懂!我就那麼不值得嗎?為什麼你會對她那麼堅持,對我卻那麼懦弱?」
「我沒有對她那麼堅持,對你那麼懦弱,我只是——」
「只是什麼?」她突然洩氣了,慘笑起來:「算了,逼你也沒用,這種事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早知道的。」
他鬆了口氣似的:「那又為什麼要說?明知道談了彼此都會心情惡劣!」
好自私!她望著他,不能明瞭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以她的條件要愛上什麼樣的男人不可以?為什麼偏偏愛上他?
「是啊!」她凝視著他,表情充滿了傷痛。「就應該什麼都不談,應該什麼都裝做不知道,快快樂樂和你在一起是嗎?你就是這樣想的,當只快樂的鴕鳥,那樣就能相安無事了是不是?」
「你要這樣想我沒辦法。」他淡淡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的耐心也會用完?知不知道有一天我也會爆炸?」
殷唯斌苦笑:「當然知道。」
「是啊!僅止於知道,而你並不想改變。」
他沒有回答,儘管明白她會希望他反駁——
樂雙轉身離去,並不期望答案。
或許在她有心裡,也早已知道答案了吧!
這就是愛情嗎?
怎麼會如此、如此地可笑?
人世間的愛情都是如此的嗎?為什麼小說和電影上的愛情都是那麼地簡單與輕易?
而她呢?
哈!多好笑!看看她給自己找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那夜的爭吵過後,他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完全沒了消息,彷彿就這樣自地球上消失一樣!
他現在正在做什麼?
和李雯慶賀一家團圓?和她繾綣纏綿?
或是帶著小恬和小琪跟她們的媽媽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她算什麼?她這到底算什麼!
「樂雙,我可以進來嗎?」克琦在門外輕輕敲門:「吃點宵夜好不好?」
她有點茫然地從床上起身,將門打開,臉上的表情是一片木然。
克琦端著盤子走到小桌子前,將餐盤放下。「我替你煮了一碗麵,你一定餓了吧?快來吃。」
「我不想吃。」
克琦將面端到床邊,放在她的面前,口氣不容反駁:「你就算餓死了,事情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吃!」
「別拿你對小孩子那一套來對付我。」
「沒人對付你,除了你自己。」克琦歎口氣,坐在她的面前,凝視她仍然沒有表情的臉,難怪克航會說她像是冰雕成的似的。「你和你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