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壓過了她對兄長的恐懼,她忍不住追問:「誰?」
孫廷罔含笑搖頭。「天機不可洩漏、天機不可洩漏。」語畢,他開開心心的進屋去,獨留孫恬恬一個人想破了頭。
明明她是信口胡謅的,二哥到底想到誰身上去了?
* * *
星期白早晨,天未亮,孫恬恬便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今天,她和嚴思安約好了要進行「改造工程」,晚天一整夜,她在被窩裡翻來覆去,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一夜沒有好眠。
她在衣櫃裡翻了又找,衣服穿了又換,怎麼都找不到一件滿意的。
屈服於三個哥哥的淫威下,她的衣服只有三種顏色:黑、灰、藍,全是保守又呆板的款式。
最後,她換上一件黑色毛衣和深藍色的格子長褲,緩緩下樓,便見何禎已經在客廳裡等她了。
「走吧!」何禎朝她綻出笑容。「我等你好久了。」
她點頭,拿了外套出門。
兩個人才剛走出大門,就見孫御堂由花園裡朝她們走過來。
「這麼早,上哪兒去?」他淡淡的問,瞄了何禎一眼。
「逛街。」何禎搶在她之前回答,「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恬恬應該可以放一天假了吧?」
孫御堂沒答腔,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你們走吧!」許久,他才道:「不過,不要太晚回來,還有,小心一點。」語畢,又深深的看了何禎一眼,這才進屋。
「真是一點也沒變。」何禎搖頭。「他真當你是三歲小孩呢!」
孫恬恬沒有出聲,只是不住的回頭。
唉,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大哥那些話好像是對著小禎說的?
何禎送她到與嚴思安約定的地點,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孫恬恬有一句話在喉頭滾來滾去,猶豫再三,最後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小禎對哥哥們的印象很差,尤其是大哥,她還是不要多嘴的好,應該上她多慮吧?大哥怎麼可能對小禎……
「在想什麼?」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上方傳來。
她抬頭,就見嚴思安穿著紅色套頭毛衣和深藍色牛仔褲出現在她眼前。
她張口,乍見他那張俊臉時,熟悉的恐懼感又湧了上來。
「你……」她完全是不自由主的結巴。「你……你來了。」
「對,我來了。」他伸手拉她起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壞人,正打算綁架你,你一定要露出這種恐懼萬分的表情嗎?」
「對……對不……」後面那個「起」字在他殺人的目光下消失無蹤,她摸摸鼻子,低聲問:「今天要做什麼?」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一一數著,「首先,你得去剪頭髮,再來,是買衣服,接著,學化妝,最後,如果還有時間的話,看你想上哪兒去玩,我帶你去。」
她微張開嘴,兩手捉住長髮,搖著頭說:「我的頭髮不能剪的。」
「為什麼?」他挑起一撮以絲在手心中把玩。「你的髮質不差,可是長髮不適合你,它讓你看起來死氣沉沉。」
「可是……」她垂下頭,小小聲的道:「哥哥說,長髮才是最適合我的……」
嚴思安忍不住皺眉,他開始懷疑,她的哥哥們根本就是有計劃的在摧毀她的生活。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去管你的哥哥們怎麼想怎麼說了。」他拉著她的手,大步往前走。「你一個成年女子,可以自己作主,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那都是他們的事,與你無關。」
「怎麼會與我無關?」她急急解釋,「你不懂,如果他們生氣的話,我會很慘的……」
「那又如何?」他轉過頭,挑眉。「他們能怎麼對付你?把你趕出家門,與你斷絕兄妹關係?怕什麼?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也還有我呢!」
她眨眨眼,愣愣的被他拉著走。
「還有你?」良久,她才小小聲聲的重複他的話。
「沒錯。」他沒有回頭,但語氣堅定。「即使將來我們離婚了,也還可以是朋友。而朋友呢,就是為對方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她歎了一口氣。「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是華愷集團……」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嚴思安忽然將她推進一間髮型設計工作室。
「到了。」
* * *
「你希望剪什麼樣的髮型?」
一條大披巾圍住她的全身,長髮披散在孫恬恬的肩上,造型師一邊替她梳頭,—邊滔滔不絕的說著現在最流行的髮型。
她求救的看向嚴思安。
看出她內心的不安,嚴思安起身對那造型師說了幾句話後,對方點點頭,笑著道:「那等你們決定好再叫我。」便走開了。
她不安的移動身子,轉頭看他。「我真的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嚴思安兩手抱胸,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呃……」見他不語,她馬上屆服。「不守,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我也不是那麼反對……」
嗚,誰叫她被欺負慣了,很容易便向惡勢力低頭。
他忽然開口,「你不想改變自己吧?」
坦白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熱血,滿心滿腦只想著要如何救她脫離苦海。
大概是因為她可憐的身世和悲慘的遭遇引發他的側隱之心吧?
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
雖然他從來不有訂下非美女不可的擇偶條件,但基本的水準總是要有的。
孫恬恬並不在水準之上,甚至還沒到達那個水準,但他奇異的對她有著一份憐惜的感覺。
他不喜歡她的恐懼、她的畏縮,只要一看見她戰戰兢兢的表情和姿態,他便覺得一股火氣往一衝。
他希望她改變,精準一點的說,他希望她不再怕他,他希望能看到她快樂自在的表情。
「你在生氣嗎?」她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我剪就是了……」
「我沒有生氣。」他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強抑下又要竄起的火氣。「欠不沒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