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說真的?
她的表情未變,但聲音變得冷淡。
「我可以知道是哪一方面的瞭解嗎?」
「私人的。」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幾乎可以構成性騷擾之嫌疑。「我想你應該瞭解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如果換成一般女子,聽見他這樣的暗示,忍不住大作麻雀變鳳凰的白日夢。
但她不是一般女子。
她壓根不相信童話故事,不相信王子的存在,不相信王子與民女的神話,那是杜瑞拉的專利。
何況,她深知自己的條件如何。
她並不算醜,也許某些人會覺得她太瘦了,但也曾經有人說過她有一種獨特的氣質,頗具古典美,就世俗的標準而言,酸是一般水準以上。
裡,絕對不是現實生活。
所以,這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嚴忻章在耍把戲。
[我想我不是很瞭解。」她坐直身子,冷淡的道:[嚴先生,如果我誤會的話還請您指正,我來此純粹是為採訪,對您個人沒有任何企圖,您也不用試探我。」
嚴忻章聞言微微一愣。
她以專業自信的口吻續道:〔我能瞭解您的顧慮,但我向你保證,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如果你有任何疑慮,我願意透過你的秘書安排時間,並且你可以安排其它人到場。」
在說出這番話之前,她已經做好可能得罪他的準備,沒想到嚴忻章聽她說完之後,竟輕笑出聲。
[啊!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是嗎?」
她扯動嘴角。
[與其說是謹慎,不如稱之為務實。」
[務實?」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笑意更深。[令人印象深刻。」
她是第一個沒被他的暗示沖昏頭的女子。
不管時代如何變遷,人心總是一樣的。每個女子總是希望自己嫁個金龜婿,而他很清楚自己是屬於最高等級。
美男計雖然老套,卻一直很有效。
他沒想到她居然無動於衷。
兩手在腿上交握,直到此刻,他才終於認真打量眼前的女子。
他留著過肩的長髮,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她的五官並不特別,組合起來之後也並不突出,簡單來說,她雖然有一點姿色,但還算不上美女。
而由她對待他的方式,她若不是故作姿態,就是對男人毫無興趣。
他相信是後者。
很有趣……
「如有冒犯,我很抱歉。」他極有風度的表示了歉意。[像我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被其它人寵壞。」
「我相信。]她靜靜的回答,決定暫時不要對他的話發表任何評語,利落的從包包裡拿出錄音機和紙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沒問題。]他笑,眼中卻閃過一抹精光。[但是我得先出去一下,吩咐其它人不要來打擾和交代一些事之類的。]
杜言書聞言,終於露出笑容。
「那是當然,真的非常感謝你的配合。」
當初她決定偷偷溜進新亞飯店時,可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她悲慘的人生終於要邁向康樁大道了嗎?
[請你梢等一下。]他站起身子,拋給她一個密人的笑容。[你可以隨便看看,不用拘謹。]
當門掩上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在瞬間變換成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位小姐的確有趣,事實上,她與別的女子不同的反應,確實勾起了他的興趣。
但是……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點特別的興趣而已。
他該放她一馬嗎?
深思了兩秒,答案很快浮現。
不該。
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臉上。
她的確挺有趣的,他也確實產生了興趣,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她的命運——和任何一個想要採訪他的記者同樣的命運。
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拿起牆上的對講機,按下連接保全室的通話鈕。
* * *
「冷開我!]被兩名保全人員架出飯店的杜言書,只能狼狽的拉著身上的衣服和緊緊捉住手上的包包。[我是經過你們總經理同意來採訪他的,你們聽到了沒有?!]
小張和老李對視一眼,咧嘴笑了。
[小姐,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喔?」
她聞言微微一愣,停止了掙扎。
「發現什麼?」為什麼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難道……」她張嘴看著兩人轉為同情的臉,恍然大悟。「是他!是他搞的鬼!]
兩人再度對望一眼,但沒有答腔。
「對不起,小姐。」老李聳聳肩,架著她繼續往前走。「咱們也是拿人薪水,給人辦事,你要怪就怪自己沒長眼,再不然,怪我們家的老總,可別怨我們啊!」
眼看著後門出口就在眼前,她再度掙扎。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後門被打開,外面已經有一輛警車和兩個警察在等著她。
「不是我們。」老李往他們的方向努努嘴。[是他們。」
* * *
[我沒有偷東西。」這是杜言書第N次重複這ど句話。[那是他們栽贓給我的,我真的沒有。]
替她做筆錄的女警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人贓俱獲,你還不承認。」她將桌上的「證物」——一個據說價值不菲的碩大鑽石戒指——放在桌上。「杜小姐,你應該認得這樣東西吧?」
那是在她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但不是她拿的。
她甚至不知道那樣東西是怎麼跑到她的口袋裡的!
[我從來沒有看過!」要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沒有人相信她,沒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從她一進警局開始,每個過來問她話的警察似乎都認定了她就是賊。〔我再說一次,我是女性雜誌的記者,我得到他的同意才進去他的辦公室採訪他,我根本不知道這個戒指怎麼會跑到我的口袋。」
女警微扯嘴角,忽然露出笑容。
[原來是記者啊!]她啪的一聲合上簿子。[早說嘛,你可以走了。]
杜言書不禁一愣。
「就這樣?」
[就這樣。]那女警站起身子,一副很無聊的樣子。[我不妨坦白跟你說吧!你不是第一個被送進來的記者,新亞的案子,我們已經接得很煩了,反正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對方只是想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下次學聰明一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