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說得像是什麼舉世無雙,人間僅有的好女人一樣,太誇張了吧?"
"這是事實。"蘇文伶的確是認真的。"雖然,男人是視覺性的動物,而且常常只用下半身思考,但是那不代表他們全部都是瞎子,總會有人欣賞像你這型的女孩子。"
"很動聽的話。"不過,她早就不相信了。"那可否請你告訴我,為什麼直到現在我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因為,識得你這塊瑰寶的人還沒出現。"蘇文伶拍拍她的肩。"說不定這位童子軍就是伯樂。"
"更有可能的是,他是個冒牌貨。"汪俏君嘟嘟嚷嚷,"也說不定,老媽謊報我的條件,誤人前程。"
蘇文伶聞言輕笑。"一切到時不就知道了嗎?"
"好了,各位美女們,要開會了!"主持會議的人走了進來。"回座位坐好。"
※ ※ ※
晚上九點鐘。
汪俏君推門走進診所,一樣是滿室刺耳的尖叫聲朝她狂湧而來。
"我不要看牙醫──"一個可憐的小胖子正用盡吃奶的力氣捉住門邊,無論母親怎麼打罵都不能叫他鬆開一絲一毫。"我不要──"
汪俏君同情的看著他,非常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雖然,這一個多禮拜來,她平均每三天造訪這裡一次,可是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從看牙醫的恐懼中解脫──即使那個牙醫是她的鄰居也一樣。
只能說,這種恐懼實在太根深蒂固,這輩子恐怕永遠沒辦法擺脫。
"啊──"忽然一陣尖叫傳來,剛剛那個小胖子終於不敵母親的力氣,被拖了進去。"不要啊──"淒厲的叫聲迴盪在室內,完全蓋過了喇叭放出優雅的古典音樂,同時也加深了等待的人心中的不安。
她在心裡默默為那小胖子掬了一把同情淚。
可憐的孩子。
"汪小姐,你來了?"何曉美一看見她,綻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外面很冷吧?"
在眾多花枝招展的媽媽群中,汪俏君無疑是十分"突出"的。
不僅僅因為她那傲人的身高使然,當然還因為她俊俏的外表。想她之前性別之謎還未被揭穿之前,甚至還有許多人朝她拋媚眼呢!
不過,她一開口就洩了底。
現在,大家都曉得她本是女紅妝,沒人會多看她一眼,就她這掛號小姐對她特別的親切。
"是蠻冷的。"她脫下身上厚重的外套,朝裡面望了望。"今天還是張醫生送你回去嗎?如果沒人送你,我可以代勞喔。"
何曉美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如果不是汪俏君知道她芳心早屬人,還真要誤會她在暗戀自己呢?
"不......不用了。"她小小聲的回答,"張醫生說,反正順路,天氣又那麼冷,讓我一個女孩子騎機車上班不好,所以......所以......"
"所以他說以後都讓他載你上班?"
"嗯。"她頭點得很大力。
"那很好啊!"汪俏君笑道:"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你也是啊,汪小姐。"何曉美大大圓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你和梁醫生也要加油。"
汪俏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說什麼?"她咳了幾聲。"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何曉美遲疑的看了她一眼。
"你感覺不出來嗎?梁醫生他對你好像滿有好感的。"
雖然,梁康硯從來沒有表示過,但是何曉美看得出來。
一個身處戀愛之中的人,對別人細微的感情變化,向來是很敏感的。
何況,事情又是那麼明顯。
自從汪俏君出現以來,梁醫生臉上的笑容多了,以往面對年輕女性特有的撲克臉也消失。
而且,她還發現,汪俏君來就診的那一天,他的心情就會待別的愉悅。
這種種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就是:梁醫生對汪小姐有著"特殊"的好感,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不過,汪俏君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
"那當然,我們是朋友嘛!"這是汪俏君的解釋。"沒有好感怎麼當朋友?"
"不是那樣......"何曉美猶豫著自己是否該點明,看來汪小姐自己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是指,男人對女人,是愛情那方面的。"
"不可能。"汪俏君的反應是哈哈大笑。"你想太多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你在戀愛的關係,所以才會覺得身邊的每個人看起來都互有愛意,對不對?"
看著她俏皮的眨眼,何曉美無言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暗戀的那個人更遲鈍的傢伙......可憐的梁醫生,她開始同情他了。
"啊!"看見她桌上的燈號亮了,汪俏君換上一張苦瓜臉。"該我進去了,等一下再聊,拜拜!"
※ ※ ※
"嗚嗚嗚......"低低的啜泣聲發自與她擦身而過的小胖子。"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們,嗚嗚嗚......"
她以同情的目光目送小胖子走出診療室。
"我想他回去一定會作關於牙醫的惡夢。"她同情的道:"可憐的小胖子。"
梁康硯聞言只是淡淡的說:"如果那能讓他乖乖刷牙的話,我相信很值得。"
她捂著雙頰,苦著臉。
"能記取教訓的人不多。"
"大多數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將用過的水杯丟掉,換上一個乾淨的。"躺下吧!"
她乖乖的依言躺下,張大她的嘴巴。
想起剛剛掛號小姐的話,再看向上方那張載著口罩的臉,頭一次,她有了不自在的感覺。
真奇怪,她想,強烈的光線讓她忍不住閉上眼。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她是很少意識到所謂的性別不同。
雖然,性別之分是那麼明顯而理所當然的事實,可是她很少將人分成男性、女性,反而比較傾向將男人女人全視為無性別人種。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她很少意識到梁康硯男性的性別。在她眼中,他是一個牙醫,一個朋友,而這些都是無關性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