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俏君為她描述的情景失笑。
"我投有什麼經驗,記得嗎?"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判讀男人的心意。"不過,如果真的有人這麼做,我會馬上跟他斷交!"
"好好享受遲來的春天吧!"蘇文伶拍拍她的肩,"星期日相親的約,我看你也可以推掉了。畢竟,有了白馬王子,誰還需要童子軍?"
※ ※ ※
汪俏君沒有推掉相親。
一來,約期就在隔天,突然爽約太過份。
二來,她拿不出有力的理由,拒絕這項安排。
不管梁康硯吻她是出於什麼原因,兩人現在的關係畢竟仍然只是朋友。他既沒有找她談那天的事,她也不問,那件事就像船過水無痕,再也沒有人提起。說他是白馬王子太早,也太自以為是了。
不過,當她瞪著玻璃門上映照出自己可笑的倒影,她真的開始後悔了。原因是:母親堅持她必須穿裙子赴約,甚至不惜一大早就跑到她的住處,監督她是否有照命令行事──她身上的傑作便是她一手打點。
而她,只想找找看地上有沒有洞可以讓她躲進去。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有成功變身成女人的一天,這麼說有點奇怪,她本來就是女人,但是就外表上來說,她卻和這個詞有一段距離,即使,身上這套藍色洋裝讓她的背影看來增添了幾許女性的嫵媚。即使,臉上的彩妝讓她看來較為女性化,但是,她完全沒有喜悅。
忍耐,再忍耐。
彆扭、說不出的彆扭。
她只想回家換回熟悉的裝扮,洗掉臉上的顏色,然後死也不再答應相親。
"步伐小一點!"梅靚芳在看見女兒跨大步走時,忍不住皺眉。:"你可別一見面就把人給嚇跑了。"
那樣最好。汪俏君默默在心裡想著:如果童子軍沒有被她嚇跑,那就會換她被這身裝扮搞瘋。
她覺得臉上像裹了一層石膏,彷彿笑一下就會碎掉。
"媽咪,你今天好漂亮喔!"樂樂穿著粉紅色的洋裝,紮著公主頭,漂亮得像個小公主。
汪俏君笑著捏捏她的頰,呼出一口氣。
約在餐廳見面,原意是吃完飯便可以走人,然而聞著刺鼻的化妝品味道,她卻覺得胃口全失。
"我就不陪你進去。"來到餐廳門口,梅靚芳替她撥了撥頭髮後,交代道:"你們吃完飯後,可以到附近逛一逛,別急著走。人家也是百忙之中特地抽空過來,你別讓人家敗興而歸。"
汪俏君扯扯嘴角。"那是說,如果他沒被我嚇跑的話。"
"不會的。"梅靚芳對於她的傑作可是感到十分滿意。"進去吧!"
※ ※ ※
又是相親。
當梁康硯看見遠方桌旁的女子時,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早該知道,母親堅持要他到這兒來用餐,絕對是有陰謀的。
"阿康,快進去啊!"曹芬推他。"別讓人家等太久了。"
這是她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好方法。
一來、有完美的理由出現在此地;二來、一舉兩得。
不管如何,多增加一些機會也是好的,說不定兒子也有可能和相親的小姐擦出愛的火花。
"媽,"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不想進去。"
以往,母親替他安排的相親,他能躲則躲;真躲不掉的,總還是勉為其難的應付。但那是因為他當時心未有所屬,如今情況不同了。
"人都已經來了,說什麼傻話?"曹芬白了他一眼。"難道你要叫人家在裡面空等?還是要我這個做母親的去跟人家賠罪?"
他無言以對。
"好啦,快進去。"她推了兒子一把。"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免得你們尷尬。"
梁康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舉步往裡頭走去。然後,他非常訝異的發現了汪俏君,更讓他訝異的是她穿裙子、化妝,看來就像個......女孩子。
不對,她本來就是女的。
可是他從未見過她做如此女性化的打扮,一時之間,他竟愣住了。
汪俏君沒有發現他,筆直的朝等待她的男人走去。
男人生得不差,甚至可說是英俊。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坐姿挺直標準得無懈可擊,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不停的看表,像是在確定時間。
她忍不住也看了一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幸好沒有遲到,她暗暗的想。
這個男人看來是那種非常守時,也討厭別人遲到的人。雖然她並沒有打算真的和他來一段戀情,但總是不希望讓陌生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汪小姐!"忽然,熟悉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她轉過頭,訝異的看見梁康硯朝她走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他卻有另一種解讀
那男人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
這是普通的午餐還是真正的約會?
太多太多的問題在他腦中,但他一個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在靜靜望著她數秒之後,淡淡的回答,"真巧,在這裡遇見你。"
"叔叔。"
樂樂捉著他的褲子,仰頭看他。
"樂樂,我們該走了。"汪俏君輕拍她,抬頭對他道:"對不起,我們趕時間,晚上再聊。"
他點點頭,故意似的,指著相同方向道:"我就坐在那兒,我媽替我安排的相親。"
汪俏君的視線愕然的移過去,一個嬌小甜美的女孩就這樣入了她的眼。
"是......是嗎?"分不清心頭忽然竄上的情緒是什麼,她大方的笑了笑。"那就祝你相親成功了。"
兩人沉默的對望,下一秒各自轉開頭,朝不同的方向走開。
※ ※ ※
"我的興趣?喔,我喜歡閱讀,也喜歡小孩。我一直覺得,閱讀是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你想想看,那麼多的書,每一本書都是奇特的世界,等著你去挖掘,那是多麼令人開心的事......"
汪俏君聽著身後傳來的女子嬌笑聲,愣愣出神。
對面的男人說了什麼,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也完全沒興趣。心裡一種又酸又澀的滋味好像從她的喉間不斷的冒出來,她不禁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