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男人,一群只長眼睛沒長腦袋的傢伙。
當她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一推開門,就看見父親端坐在客廳內,旁邊的李嫂低著頭,屋裡滿是低氣壓。
爸?」一看見父親的臉色,她就知道訓話時間又來了。「你今天沒去應酬?」
紀沛文挑眉。「我的女兒和男人出去,到現在才回來,我怎麼能夠放心去談生意?」
她不答腔。
因為這樣的場面已經不是一回兩回,從深鎖房門到夜夜笙歌,最不能接受她的轉變的,非自己的父親莫屬。
紀沛文作夢也想不到,那個原本他一直擔心不附帶豐富的嫁妝便嫁不出去的獨生女,如今竟會搖身一變成交際花。
雖然礙於他的面子,很多傳言只在私下放送,但傳進他耳裡的也夠他受的了。
他不是怕丟自己的面子,而是擔心女兒的將來。
娶妻娶賢,在多被人的心裡,這仍是一個根深柢固的觀念,之前女兒的「頓位」或許有些嚇人,但是那時的她,內斂文靜、心地善良,雖然外表不佳,可和她交談是充滿樂趣的。
反觀現在,她是變美了——事實上,是美得過火,就連身為父親的他都無法否認,女兒現在活脫脫是男人的夢中女神,和亡妻神似的美麗臉孔,有時連他都差點錯認,以為是妻子復生了一一但是,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打扮、玩樂,每天跟不同的男人出去,將那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都快不認得她了。
她改變的不只是外表,連心也變了,而這紀沛文感到痛心。
「真真,你也不小了,一個女人再美麗,那美麗也是短暫的,你也該找個好男人定下來了,像這樣男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將來有誰敢娶你當老婆?」
她走到父親的旁邊坐下,撒嬌的說:「沒人敢要我,那不正好嗎?我留下來繼承你的事業,陪你養老呀!」
紀沛文聞言苦笑。
「你呀,滿腦子只想著打扮,對商場根本一竅不通,我要是把公司交給你,怕不出三個月就被你給搞垮了。」
「哇,這麼瞧不起我?」她故作不悅狀。「以前你還誇過我有商業天份呢!」
那是在她還沒變美之前,紀沛文認為她嫁出去的機會十分渺茫,所以曾經逼著她跟著他上下班,學了一陣子的經商之8。
她沒有讓他失望,學得又快又好,但是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不願意再去公司,並且開始拚命的減肥。
一直到現在,紀沛文仍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而紀真真也從來不曾提起。
「對了!之前你不是和嚴家的二兒子走得很近嗎?他叫什麼……嚴彥卿?怎麼現在都不見他來找你了?」
她聳聳肩。
「可借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不愛我這大美女,偏偏喜歡上路邊的小野花。」
「喔?」嚴家和紀氏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紀和文原來就不看好,不過沒想到兩人戀憎告吹竟是因為對移情別戀,有哪一個男人會放著天仙美女不要,去採路邊不起眼的野花?
這可真是有趣……
「不要再提起這段傷心往事了。」她微微皺眉,一臉心痛。「他壞了我的不敗紀錄,想來都叫我心痛。」
對女兒來說,男人也只是一個又一個的戰利品罷了嗎?
紀沛文苦笑。
他還以為這個叫嚴彥卿的男人是不同的,因為他看得出來在任何男人面前永遠像個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女兒,唯有在這個男人的面前是一隻溫馴的綿羊。
不過……那畢竟也只是她收集戰利品的另一種手段罷了。
他長長歎了口氣。
女兒的未來,他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你啊!」紀沛文搖頭。「我真希望那個能治你的男人早點出現,否則我早晚為你擔心,頭髮都快全白了。」
她聞言只是笑,不作答。
父親恐怕要失望了。
她就是男人的剋星,只有男人趴在她腳邊俯首稱臣的份。
想治她?
下輩子吧!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
「先生,找你的。」李嫂將無線電話遞給紀沛文。「是梁秘書打來的。」
「那我先上樓了。」紀真真在父親傾上印下一吻。「晚安。」
紀和文微笑的看她走上樓,然而,當他聽清楚梁秘書在電話中報告的事後,他臉上的笑消失了。
「你說什麼?」他站起身子。「什麼時候的事?」
「是巡邏的警衛發現的,大小姐的辦公室和員工休息室都被砸爛,現在到處都是紅色的液體,而且還在鏡子上寫了七個大大的死字,要等警方檢驗過才能知道是血或是其他的液體,媒體已經都趕來了,箭您指示接下來的動作。」
「封鎖現場。」他想也不想就說:「不要讓媒體進來,不能讓這件事暴光,就說是普通的闖空門事件,小偷是進百貨公司偷東西的,要警方閉上嘴,不許任何人接受媒體的採訪,尤其是員工,任何一個洩露口風的人,都要革職查辦!」
「是的。」電話那頭沉默了片曲。「大小姐呢?警方已經封鎖了兩個現場,不許任何人移動頭的東西,大小姐明天來上班時怎麼辦?」
「她暫時不會去上班。」一想到有任何人是衝著女兒來,紀沛文就覺得背後冷汗直流。「我會讓她到國外去談一個新品牌的代理權,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真真。」
收了線,紀沛文慢慢的坐回椅子上。
這是針對他而來,還是針對真真?
這是一個警告,或者是惡作劇?
商場和情場都是一個競爭相當激烈的地方,真真在情場上樹立的敵人絕不比他在商場上的少。
他拿起外套,轉身吩咐李嫂,「我有事出門,明天小姐起來時,你告訴她,意大利的廠商希望她明天直接飛去談談代理權的細節,要她馬上出門。」
***
翌日。
紀宅的大門外,不知何時送來了一個包裹。
那是一個普通的紙箱,上頭沒有快遞公司的表單,也沒有郵局郵戳,只有最上頭用油性簽字筆寫了「紀真真小姐收」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