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後,他恨恨的一拳捶在車門上,明知她像貓般狡黠多計,擺著那美麗無辜的姿態誘人掉以輕心,野起來後才伸出利爪逃逸,真叫人恨得牙癢切齒。
他深呼吸地撫向頸進,她咬的傷痕在作痛,看著手指上淡淡的血跡尚混著她咬下時的口中濕潤,低凝著眸,他舔著手指上的血痕和她的味道,唇角湧出如笑似邪的詭意,拿出懷中的煙盒,習慣性的叼起一根長煙點燃後,靠到敞篷車邊。
對著已是夜幕低垂的幽暗無色,他洒然地道:「跑吧,盡量跑吧,李家大宅佔地一千多坪,假山造林環繞,追逐起來會更有趣,既然已是籠中獵物,讓你多作掙扎又何妨,我看你怎麼跑得出去,小野貓。」輕吐著維繞的白煙,看似慵懶,唯有眸中射出精燦的光芒。
幽暗的夜色已籠罩,茉妮驚慌地跑進樹林中,一心只想甩掉身後的人,直到奔了一段路後,才喘息的靠到一棵大樹下,正視著眼前的環境。
「這……是哪裡?」她平撫著呼吸,理著慌亂的思緒。
看著週遭林立的大樹,在黑夜中風拂搖曳,晃動的枝葉顯得黑影幢幢,令人難辨方向。她嚥著口水,排除害怕的不安,思索年幼的記憶。雖是十多年前的事,但,或多或少由祥叔口中所知,李家並無多大的改變,只要冷靜下來,一定有辦法走得出去。
「樹林?這——是綠林吧!」記憶中李家大宅有樹木感覺的,唯有最東邊的綠林,這也是她小時候曾遭人惡作劇的場所,被放到大樹上而下不去,最後由李龍騰救了她,如今卻是為了逃離他,十多年的變化的確很大,她歎然苦笑。
於是,憑著零碎的兒時記憶,她摸索著往前走去,來到印象中應該是倉庫卻已改建成溫室的地方,站在入口的門邊,她猶疑地望著。記憶中的倉庫裡有電話,她可利用電話打給樣叔求援,而溫室……她小心地走進去。
寬闊的溫室裡滿是盛開的繁花與各類植物,在晚上的燈光調節下,看得出栽培者的細心與愛護。走在其中,吸著花香的淡雅芬芳,與水澤的氣味,令人感到清新,直到前方盛開的薔薇花映入眼簾時,茉妮失神了。在法國的家園,也有一處遍栽薔薇的花園,那是瑪麗姑媽的最愛,每當她回去時,寢室裡和飯桌上定會插滿盛開的各色薔薇,而向來紳士浪漫的維德堂哥,總是喜愛以一朵薔薇附著紙條和她定下約會,蓄意和東尼那粗礦的豪爽較勁。
沒想到在這也能見那盛開一片的薔薇,不禁叫她思念起法國的家園。她備感懷恩的走入其中,映入眼簾的是如鞦韆般的籐制吊椅,還立著兩、三張的籐椅和桌几,顯然是平時用來休閒的日光室,但最叫茉妮雙眼一亮的是放在茶几上的一具仿古電話,她高興地跑過去,拿起話筒正要撥號時,一個女子的清柔聲,穩定地傳來。
「你是誰?李家今晚有訪客嗎?我怎麼沒聽哥哥們提起。」
突來的聲音令茉妮嚇一跳的轉身,見到一個恍若自花中走出的花仙,秀髮技散在雪紗款款的洋裝上,清皓的大眼靈靈盈漾,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細緻,散發著纖纖淡雅,看向她的眼,很輕、很柔,也很莫測。
「藍色的眼珠——你不是東方人?」正視到茉妮的模樣,顯然引起少女的興趣。見她毫無反應,神態還略帶幾許驚慌,少女才好奇地再問道:「你聽不懂廣東話嗎?」她正想用英文問一次,另一個和悅的男性嗓音由身後傳來。
「別費勁,你可以用中文,她聽的懂,不過,別太靠近,據說她個性像貓爪子銳利,龍交代過生人匆近。」茉妮看著站到少女身旁的男子,俊逸優雅,眉宇間有著一股陽光的清朗,這對猶若一個模子刻出的出塵壁人,兩人的眸子一對視,湧出的是雙生子那份特有的默契。
行雲流水!這男子的出現令茉妮確認他們的身份,見到這兩兄妹,也是她幼時在李家時最要好的童年玩伴,當時毫無弟妹的她,好喜歡這對可愛的孿生兄妹,總是將他們當成洋娃娃一樣裝扮,如今見到長大後的他們,令她興奮的正要脫口喚出,卻在剛開口時想起自己的處境,只好硬生生地忍下。
「她是龍帶回來的!」流水指著她,朝由另一邊人口進到溫室的行雲問道。言行舉止間,已和方才給予人的不食人間煙火模樣大不相同,口吻也帶著不悅的質問。「他搞什麼呀,前一陣子被殺不夠,現在連女人都帶回家來了!」
「去問我們家老大呀,他大概很喜歡活在這種隨時會被殺的日子中,夠刺激吧!」行雲環著胸,一手搓著下巴,有趣地看著她。
聽周總管講,大哥在電話中傳來的語氣,對這女孩可緊張得很,這倒難得,大哥情婦縱多卻也一副隨手皆可拋的樣子,從沒看他對誰在乎過,而這次,看著眼前這秀髮如雲、藍瞳帶火的俏佳人,更衣衫凌亂,緊抿的紅唇看來卻倍添狂野,看來,紅顏確非庸脂,氣韻更非俗粉可比擬,只是,他怎麼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變態!」流水聽他這麼說,沒什麼好氣的雙手插腰,和那身靈秀相異,反而露出刁蠻的氣息道:「龍這麼喜歡被女人殺,講一聲嘛,哪天找一票姊妹,砍他個寸草木生!」
「好呀,小哥一定幫你,要行動的時候告訴我,小哥先帶一票弟兄去堵我們家老大,這樣你下手會比較方便。」行雲摟摟妹妹的肩,很有兄長的疼愛。
「我就知道小哥最好,行雲流水可不輸龍騰虎嘯吧!」流水快樂地抱著兄長的手臂,露出甜燦的笑靨,迷人極了。
前方的茉妮有點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們是行雲流水吧?李龍騰的弟妹?她應該沒認錯才是,那為什麼弟妹聯手這麼愉快的算計兄長,是東方的幽默嗎?她並非不懂廣東話,會中文是因為母親是華人,她和董祥及李承疇也多用中文交談,對廣東話她是會聽不大會說,如今聽得眼前人所說的一切,她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