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很聰明,永遠能夠看清楚最真實的幕後局勢,老實說朝廷失去你,朕真是萬般捨不得,可是已答應你的事又不能反悔,是嗎?」皇上看著她,這些話是真實,高晴雪的擅謀應對一直是他最欣賞的,只可惜奇才向來難以掌握,高晴雪的難以捉摸便是其一.
唉,得回九弟卻留不住高晴雪,如果能有這一對璧人效力,可真是他天都王朝之福,世事自古難全,他一陣歎息.「朕會如你所願,將高家失去的榮耀慢慢還給高家,只是朱麟的事你想怎麼解決?阿九被你傷成這樣,怎麼可能還會願意留在朕的身邊幫忙,況且現在如果放出他,危險的會是你!」
「聖上別擔心,這件事既因臣而起,自會給陛下一個圓滿的交代!」晴雪說著便要告退,皇上的警告又響起.「高卿,給你一個忠告,在朱麟出來以前,天涯海角有多遠,你就走多遠吧!阿九會敗在你手中,是因為他傾心於你,他的沈睿和冷靜從來不用在親人和愛人身上,如今,你將一隻沈睡的猛獅惹起,小心它的利爪會反噬得你毫無還手餘地,今日的難堪他會以百倍還你,到時,朕絕不會阻撓!」
艷色的唇瓣抿笑,她清揚的聲隨著遠去的身形傳來.「謝皇上忠告,只是……臣從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獵物!」
岩層地牢顧名思義是由層層花岡岩石構築而成,它位在極低之地,特別用來關守犯罪的武林高手或者力大無窮之人,直通地牢的走道便有五道石門關卡,牢外是班班衛哨嚴密巡邏.
牢獄本該陰暗,潮濕,此時因關著身份非凡的皇親國戚而光明大放.點燃的火把掛滿石室廊柱,一個鋪滿乾草堆的石壁前,浪風行黑髮亂地披散著,盤坐於草堆上的四肢銬鎖著環扣鐵鏈,頹廢的理智渾噩的一片空白!
當走道上的石開啟,熟悉的幽香沁鼻而來,果真見到他魂之所繫的人兒朝他而來.
浪風行黯然的神情一亮,迅即起身,興奮染上那雙熾熱的眸.「晴雪,你畢竟還是不忍的,是嗎?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的,對不對?」他朝她伸著手,想碰觸她,可是加身的箝制卻令他無法自主地行動,只能期望她能更靠近他!
然而,高晴雪卻來到他三步之距便不再往前,琥珀之瞳淡睨著他,接著恭敬行禮.
「將軍,陛下明諭,只要將軍接受聖上所賦予的責任,那麼一切過錯,都可不再追究!」
一明白她的來意,他的神色略沈.「不用說了,要我答應鎮南王的封號,就得先履行你的承諾,這是我唯一的條件,我不可能接受你一再的欺騙!」
「將軍,你是天家之人,卻如此的不明事理,會教聖上很為難呀!」
「為難!」他嘲弄地反問:「那奶呢?如果沒達成說服我的任務,奶所盼望的『高家榮耀』是否也將難以到手!」
「所以,將軍可願完成晴雪這個願望?」她微笑,柔聲輕問著.
這如水般的憐雅風情,令浪風行不禁想起當初的相遇,她也是這般魅惑他心,至至亦然;然而另一種屬於他睿智的深沈冷靜正慢慢地湧出,他撇唇一笑道:「你心中很明白,我向來樂意替你達成任何願望,只要你也達成我的願望,我們將各逐其願,何樂而不為?」
「你真壞。」晴雪吁口氣,無奈的食指輕敲著唇.「我現在才知道你這麼喜歡強迫一名柔弱女子!」
「柔弱女子!」他啼笑皆非.明明狡黠又世故得很,她卻總在不經意間自然流露天真純稚,總令他切齒又牙癢,偏偏他也愛極了她這份淘氣的嬌憨.「你也強迫了一個無辜男子呀,所以我們何不算扯平了!」
「扯平!」她不認同地朝他搖著食指,笑道:「在我的眼中,決定的事只有照著走,沒有扯平更不會失敗,況且,將軍如果不答應,只怕到最後是什麼都失去了!」
「何以見得?」
她神秘一笑地走近他,繞鼻的蘭香,浪風行渴求的慾望驀地賁張,因為她惦起腳尖俯近他耳畔,那細語的唇瓣,幾乎貼上了他的耳.「我忘了告訴將軍,聖上聽從你的願望,害我出任東域使臣的美夢落空,無官一身輕的我,只能五湖四海煙波徜徉,這不是你一直想過的生活嗎?今日就是來和你告別。」
她將離開帝都,離開朝廷,也永遠離開他!浪風行胸口一窒!
「我們兩個真是矛盾的對比,一個擁有尊貴的出身來歷和環境,卻一心嚮往閒雲野鶴,另一個空有凌雲壯志,卻無非凡的出身來歷可依恃,到最後,尊貴的人注定尊貴,絢爛的人卻得歸於平淡,將軍,人得惜福知足呀。」她輕靠在他頸窩中.
「你可知,你所擁有的一切是多少人爭破頭想要,別對我說功名利祿如浮雲,這種說的簡單,做的超然之名言,自破的是聖人仙佛,那些看不破的芸芸眾生又該如何?偏偏有些人就是自認清高,將自己天生擁有的,別人卻付出一生也難以得到的身份,地位輕蔑鄙棄,所以,這樣的人對他的懲罰,就是再將他拉進他想逃離的漩渦中,你說,是嗎?」
浪風行陰鬱的眸光寒凝!
「將軍若不願接受鎮南王之封,是永遠走不出這個牢籠,到時,天涯海是多遠,你我之間就有多遠。」晴雪纖柔的身軀抵著他全身不動的結實,手指描撫著他剛毅的唇線,親暱又有趣地一再啄吻著.「今日別後,搞不好,我們一生一世也不會再見面,而唯有接受聖上的策封,才能出得了這個岩層地牢,到時你擁有天大的權勢,無論是想殺我,或者報復我,都將不再是問題,所以,風行,你說我們有可能扯平嗎?」
「絕不會扯平!」他平和地道.
「哦?」對他異常的轉變,她一副好奇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