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水波長漾的嬌聲,笑咪咪地一喚。
忽地,一聲震破屋頂的駭叫聲,嚇得廳中眾人迅速掩耳!只見陸丹風整個彈高椅上,往窗口飛去,顯有破窗而出的衝動。
「你跑、你再跑呀,如果害我為了追你,肚裡的寶寶有任何閃失,就算我不介意,你說後面會有多少人介意。」
一句話打得陸丹風腳如千金重般地定在當場。
花廳眾人,除了段淳月、雲天驕、余夢清等三人外,來人和總管完全吃驚地看著,第一次見到平時驕傲、自戀卻不失大俠氣概的陸丹風,會有這麼大反常態的舉動!
「相公,瞧你這樣,見到我,讓你太高興了是不是?」來人蓮步輕移地走向整個人已退到幾乎跟牆同化的人形。「呵,早知這樣,人家便早點來了。」
陸丹風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整個人全釘在牆上。
「那天你驟然離家,肚子裡的小寶寶和我都好擔心喔,今天見到你無事,人家就放心了。」美麗的螓首和身軀,小鳥依人地靠上他,粉臂攬上他的預子,無視他完全僵硬的肢體和面龐,在他耳邊發出鬼吹風的警告。「有種你就用力推開我,推呀,不用顧忌徒兒我肚子裡懷的也是你的寶貝徒孫,一點都不用顧忌。」
陸丹風哪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哇!這個姑娘真是豪放呀,朱八和總管對於那小仙女似的姑娘,當眾與陸丹風這麼親暱大感驚歎。接著又著向雲天驕,怎麼阿驕姑娘連半點不高興的反應都沒有,還用一種寄予無限同情的目光……咦,不對,連自家主子和半月神捕都用這種目光,而且深怕被什麼事波及一樣,全退得遠遠的。
但見來人又仰起一張笑如春花的小臉。「說到你離家,人家便要想你了,半點消息都不留,害人家擔心死了,不管、不管,人家不依你這樣!」一對小粉拳掄起外人看來是久別重逢的小倆口打情罵俏,一旁的段淳月、雲天驕和余夢清看得都有點不忍卒睹,因為那每一拳大概都運足七分勁,不重傷合該也內傷,大家卻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不插手。開玩笑,宮千雪那「惡魔小王妃」的稱號,不是平白得來的!
「別……捶了……要死……人……了……」陸丹風忍著吐血的衝動。
「那你還會不會亂跑,棄人家於不顧!」宮千雪美目漾著水花,於旁人看來,很是楚楚可憐。
「我……哪敢……」陸丹風可明白鬼徒兒擅於作戲造假的天分。
「討厭,你講得好像是人家逼你,人家不依啦、不依啦——」又是一陣亂拳。
「不、不要再……扮可愛了,為師快……不行了……」陸丹風面色鐵青的緩緩由牆上滑落。
「哇!」宮千雪馬上揪住他的領子用力搖著。「四師父——四師父——不要改用這種方法離開雪兒——快醒醒——快醒醒——」
這場師徒相會,真是「痛」不可言!
***
日已偏西,淡淡的彩霞漸染邊際,微風徐送。
「給我說清楚,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來大理?」林蔭樹下的陸丹風,沒什麼好氣的一拳敲到鬼徒兒頭上。
「會痛耶。對別的女人就那麼和藹可親,對自己的徒兒就這麼不憐香惜玉!」宮千雪摸摸發疼的頭瞪他。
「憐香惜玉!」陸丹風一副不說不氣,說了有氣的神情,連連敲著她的頭。「你剛才把為師打得半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發揮出愛護英才棟樑的心,倒是出拳的力道很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勢,你有個徒弟的樣子嗎?」
「夠嘍!師父沒個樣子,還敢要求徒弟有樣子!」宮千雪氣沖沖的食指,也—指一指地戳往陸丹鳳胸膛。「而且我只見到蠢材朽木,哪來的英才棟樑,我打那幾拳你都挺不住;怎麼為人師表。還有喔,現在雖然看不出肚子,但是本姑娘懷著身孕是事實,你最好少一下一下地往我身上打,省得生出來的寶寶長得像受氣包!」
「你還知道你懷著身孕,一個懷孕的女人還敢到處亂跑!」陸丹風端起嚴師架子。「一天到晚惹事,麝心草的事還不夠給你教訓嗎?知不知道三爺會有多擔心,還有其他兄長,尤其五妹,鐵定又擔心得茶飯不思,你都要當娘的人了,行事別這麼輕率行不行!」光想一個女孩家跋山涉水地來到大理可能遇到的危險,就讓他心驚肉跳。
宮干雪紅唇倔強的抿起,生氣地道:「這全怪你不好」
「怪我!」陸丹風也動火了。「可沒人拿刀架你出王府,也沒人通你一定要來大理,成天到晚的任性,莫怪王爺責備我們把你寵得無法無天了,真是——」
「我無法無天也是你害的———誰教你突然就從雲真寺消失不見———知不知道人家好擔心——」
「雪兒……」被她怒吼打斷的陸丹風,這才正視到她始終委屈含淚的眸。
「四師父……從來就不會這樣,人家還以為……你怎麼樣了,是不是有危險了……」她啜泣地踱過去,哽咽地埋到陸丹風肩上。「都是四師父害的……都是你啦……害我每天吃不下……也睡不著……」
陸丹風擁著她,拍拍她的頭,疼愛地哄著。「好、好,是為師的錯,不該這麼冒失的離開洛陽,乖,不要哭了,再哭,生出來的寶寶就是苦瓜臉了,你不是一直最怕這樣。」
她抽噎地道:「那、那你答應讓我……待在少王邸,不要通知九天還有三師父他們……帶我回洛陽……」從懷孕後,成天被關在府裡,喝各種安胎、養胎大補湯,這次偷溜成功,不玩它個夠本怎行,想到回去還要面對漫漫的待產歲月,還是及時行樂好!
「這……我再考慮考慮。」若答應了鬼徒兒,他可能會被九天給活活剝層皮!
「哇——」千雪放聲大哭,改埋到陸丹風另一邊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