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婷愕然地打個寒顫。不曉得他為什麼看來這麼憤怒可怕?以前他雖常為她的胡鬧生氣,卻從沒像現在這個樣子,雙眼帶著狂怒的激情像要吃掉她似的,這樣的君行哥令少婷好陌生呀!她因害怕而訥訥地點頭,卻實在搞不懂,她的相公度量有這麼小嗎?為什麼連條狗都容不下!
只見龍君行目光一凜,突然拉著她往外走!
「相公,做什麼,要去哪裡?」尚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少婷,莫名其妙的被他拖著走!
「我要去宰了那個叫『阿行』的傢伙!」他冷怒地睨了她一眼,拉了她就要再往外走。
「不要、不要,君行哥,『阿行』又沒做錯什麼!你要是不喜歡它就別理它好了,它平時也只是趴在蓮花池邊睡覺,不會礙著你的,你何必殺它!」少婷抱著他,拚命阻止他。
「趴在蓮花池邊!」他怒吼的叱道。「你到底給我帶了什麼樣的人回來?」
「什麼樣的人?『阿行』不過是條大黑犬而已嘛!」少婷大哭的用力推開他。「婷兒越來越討厭你了,從昨天回來你就一直罵我,現在為條狗你都這麼凶的罵我——」她哭著跑離書房回頭大叫。「你不要『阿行』,我也不要你!」
在門砰然一聲關上後,房內的龍君行愣住了,「阿行」……是條狗!他搖著頭感到一種無力且荒謬的可笑感,堂堂欽差大人竟為條狗而吃醋失控!
少婷現在一定恨死地了,竟度量小得連條狗都容不下!為什麼他會這麼魯莽,連事情都不弄清楚就生氣,完全不似於他平時謹慎的個性,他心裡該很清楚少婷雖然胡鬧,卻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那為什麼自己還會為一個名字,就對她發這麼大的火!
其實他心中明白的,不是嗎?長年在外的遺憾,令他對自己的妻子,有著一種歉然和若有所失的心理。他是如此的想伴在她身邊,看著她那直率的真,就令人充滿朝氣。但現實的環境卻是他們聚少離多的無奈。龍君行走到窗邊,仰望著湛藍的睛空,長聲一歎。
這時敲門聲響起,龍家老僕人福伯神色慌張地進來道:「少……少爺,老僕今天早上去地窖,發現酒突然少了好幾壇,其中一壇上面還……還放了一顆看起來像玉珮的石頭,奴才拿給老爺看,老爺要我拿來給少爺。這……酒,老僕真的不曉得為什麼會不見了……」他不安地說著,並將那顆綠石頭拿給龍君行。
龍君行接過後,知道這並非一塊如福伯所說,看起來像玉珮的石頭,而是一塊上等的翡翠,幽翠的玉身上還刻著「春風少年」,看到這四個字,龍君行對在一旁站立難安的福伯道:「福伯,這件事我知道了,不關你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先下去吧!」
福伯聞言才大鬆口氣,告退下去。
握著這塊翡翠,龍君行苦笑,認命地往外走去。
※※※
龍家後花園裡坐落於高台上的煙雨亭,在一片且山理水的造景中,顯得清幽雅靜。
但是今天龍君行看到亭內這片飲酒作樂的景象時,他搖頭一歎的倚著亭柱,環著胸道:「我說兩位,這是龍府,你們可不可以有點作客的樣子。」
楊庭威和張百宜,正在亭內喝待全無旁人放聲乾杯,聽到龍君行的聲音時,楊庭威將手中的酒瓶大笑地朝他晃晃。「哎呀,我們的春風少年兄可來了!」
「春風少年兄」是楊庭威送龍君行的封號,希望他個性別老嚴肅得像冬天,多學學春天有萬物綻放的笑容。
張百宜也馬上迎上去,用力拍著他的背,指著桌上的另外幾壇道:「來、來,別客氣,就當自己家,這幾壇是為你留的。」
廢話,本來就是他自己家呀!可是這種話對眼前這兩個傢伙講,只會顯得自己像白癡。
他被張百宜拉到椅子上,剛一坐下一罈酒已送到眼前。
「對呀,可千萬別客氣,這幾罈酒是我一早和這滑稽胖子從那少年欽差家的地窖搬上來的,盡量喝,主人大方得很。」張百宜那圓胖可喜的外型,到楊庭威刻薄的口裡總是被戲稱為張滑稽。
「是呀,那少年欽差家的老僕人已經懷疑地窖裡有狐仙了。」龍君行沒好氣地道。
「狐仙!」張百宜和楊庭威相視,樂得大笑!
「要喝酒何不直接跟我說,我會為這幾罈酒而小器嗎?這麼大費周章何苦來哉!」對這兩個老愛自找麻煩的傢伙,有時候他還真搞不懂!
而每當他發出這種疑問,這兩個傢伙也一定煩躁地一揮手,好像他的問話有多白癡似的道:「嗟,那有什麼好玩的,自己拿才刺激呀!」
龍君行苦笑,這兩個同窗至友的作為,有時實令他頭痛得緊。尤其每當他回來,總是喜歡用各種方法將他叫出來。還曾有半夜三更扮刺客,將他引到荒山野嶺,硬拖他喝了一整夜才罷休的前例。
「做生意很賺吧,居然可以在這麼一塊上等翡翠上刻字,拿來當傳訊的聯絡工具。」
龍君行將那塊刻了「春風少年」的翡翠拿出。
「哇,這麼上等的翠玉,喂,這樣我太廉價了,你怎麼叫我就只用張紙條!」張百宜對自己的價值提出抗議。
「死胖子,留了一隻黃金豬在你書房裡,誰知道你幾天沒進書房了,害我只好另外找人通知你。」
「書房!」張百宜抓著頭,哈哈大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十多天沒進書房了。」
他向來懶,很少把文件還拿到書房批示,都放在房裡,批完就直接睡了,多方便。就在他呵呵笑著的時候,不禁又好奇地問說:「為什麼送我黃金豬呀?」
「很像,不是嗎?」楊庭威上下瞄著他那肥得一圈一圈的身材。
「真的很像嗎?」張百宜竟充滿期待的問道,看到楊庭威點頭,他興奮得手舞足蹈,連喝幾大口酒。別人被說像豬或許會生氣,但他可不會,因為他最喜歡有福氣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