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眸凜凜地瞇起,話幾乎由齒縫吐出。「大家都同情眼前的弱者,又有誰聽到當年慘死之人的哀嚎,阿姨的哀嚎、可柔的哀嚎,還有我眼睜睜看著你慘死,卻求救無門的夢魘,沒有人能體認到這種滋味的……既然讓我活下來,就是對方該付出代價了!」古聖淵眸中精光迸射,揚起唇角,起身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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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花紛飛,書房內,握在身側的雙手顫抖的緩緩伸起,搗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烏瞳在白晝的光下浮漾淡藍之采,是驚駭的顫動,尤其看到舅舅艾威斯的屍體被找到拖出來時,全身蟲蟻覆蓋,殘肢斷腳的屍身乾枯,一拖動,臉上眼珠竟凹陷掉了出來--
「啊……」過度的驚恐讓她張大了嘴卻叫不出半點聲來!
「好看嗎?」醇厚的聲,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甚至帶點笑意。「到底要不要讓你看到這些畫面,在大家的阻撓下一直讓我猶豫,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你自己看到了。」
「你、你答應我……會放了艾威斯舅舅的……為什麼……」要以這麼凶殘的手法殺人,轉身面對身後的人,喬皖哽咽著,已分不清是因為害怕或者是他的欺騙。
「唉。」古聖淵替她搖著頭,伸手撫上她連妝都掩不住的蒼白面容。「可憐的皖皖,你太單純了,單純到甚至不用花太多理由來騙你,你也該慶幸你父親早就死了,否則他的下場會比艾威斯慘,我恨不得親手撕了他!」
「為……為什麼你這麼恨父親和舅舅他們?」恨到要他們死!
他冷冷地笑,手指卻依然摩挲著她的下巴,灰眸晶燦,像盯住什麼到手的獵物般,喬皖懼怕又發抖的別開頭。
「你說呀,到底……為什麼?」
「因為他們就是殺了愛麗薇兒的兇手!」
想都沒想到的答案,喬皖頓然癱坐於地,殺人兇手!父親、舅舅和王憲叔叔他們就是當年殺害愛麗薇兒的兇手!
古聖淵在她面前蹲下,支起她的下巴,繼續那殘忍的笑意與敘述。「當年他們殺害愛麗薇兒,帶走可柔,搶走金剛聖杵和庫利南七,殺人奪寶,連小嬰兒都不放過,你的父親和舅舅說是雜碎也不為過。」
淚,潸然滑下面頰,滾燙的沁入發顫的唇瓣,她淒然開口:「你……既然那麼恨我父親,為……什麼還要幫助喬氏企業,甚至……娶我……為什麼--」淚淌落更多,她嘶啞叫著。
「好了、好了,安靜點,別吵到樓下的客人。」他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像在哄一個不安分的小孩,拇指拭過她的淚,柔聲道:「別哭了,再哭會弄花這張臉的妝,延誤了時間,我會不高興的。起來吧,到你的房裡把妝補好。」
他拉起她的手臂,她卻動也不動的,螓首幾乎垂到胸口上,雙肩顫動難抑的痛哭失聲,緊咬著唇,已難分辨是唇膏或泛血的紅。
「皖皖!」他警告一喚。
「我……我……我要離婚……」
「離婚!」古聖淵輕笑,再次支起她的下巴,吮去她的淚。「別這麼不懂事,你的奶媽今天正要動手術,無論成不成功,她都需要醫療資源,如果我就這麼撒手不理,你說,你的奶媽,是我害死的,還是你害死的?」
「你--」哽咽的聲難止啜泣,不停地搖著頭,像聽到心碎的聲音,幸福早已離她遠去,她一心一意以為自己終於能得到的幸福,結果……全是虛偽的。
「起來,別再讓我說一次,以後好好聽清楚我說的每一句話,知道嗎?」他握住她雙臂,命令著。
「求求……你……」喬皖雙臂任他抓著,雙膝卻幾乎是無力的跪倒於地。「別舉行這場……婚宴,讓我回台灣吧,奶媽……今天動手術,萬一不成功……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雙眼,企盼的苦求,他淡揚唇角,堅定的否決。「不行,今天這場婚宴勢在必行,滿屋的貴客,你、我都不能缺席!」
如被判了死刑般,跪在地上的喬皖抓住他的西裝外套,緊緊不放,哭著道:「聖淵,我求你、我求你,奶媽比媽媽還親呀……我這一生只剩她了,求你放過我,讓我回台灣……」
「你知道嗎?當年被你父親他們抱走當人質的小女嬰,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最後一面,甚至十多年來,連她屍骨在哪都沒有人知道,誰又把這最後一面來還給她的親人!」恨然的聲,冷冷地揮開她的手。
「我不知道這些--我什麼都不知道呀--」他說的每一件事,像隔了另一個世界,她惶然不知如何以對!
「對,你不知道,就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真是幸福,而我--」古聖淵捉起她,強硬的逼她站起。「什麼都知道,還親眼目睹,你說,我的恨、我的仇該怎麼要回來!」
「你要我怎麼做?請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喬皖再也受不了崩潰的大喊。「只要你古家大少說出來,當是還是襁褓嬰兒的我該負什麼責任--我都會做--」
「不用喊得自己像個無辜者,要怨就怨你那殺人兇手的父親,無恥的搶奪不屬於他的一切,身為他的子女,你們從小享受的,都是別人的命換來的,找你贖罪也不過分吧,況且我要的東西還在你身上!」
「你到底還要什麼……」雙肩痛得像被掐碎般,她痛苦地問。
「庫、利、南、七!」他一字一字的吐出。
「我不知道它在哪?」
「就在你身上!」灰眸凜笑瞇起。
「我沒有、也沒拿!」
「哼!」古聖淵直接抓過她的左手,扯下手錶!
「那是妹妹送我的表,你--」
喬皖啞然的看著他拉出表旁的調整鈕,表蓋轉了三圈後,將調整鈕壓回,上蓋鐺地開啟,一顆晶光燦耀的寶石已在他手中,正是喬皖小時候見過的那顆橢圓形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