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柔……我的女兒……你是媽媽……最重要的寶貝呀……」低低的、幽幽哽泣,卻再也傳不進愛女耳中。
世人聽不到離世的聲,唯有強烈的感情震盪,還有血緣的聯繫,為了救女兒,她……幾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
悲慟的藍瞳看向上方,心碎的質問托付風雪,直直傳入古聖淵耳中!
「為什麼--」
痛切的聲,迴盪再迴盪,而至消失。
古聖淵僵立當場,皚皚白雪染上火焰的鮮紅,第一次,他深刻的感覺,喬皖不只肖似愛麗薇兒,而是如一個模子刻出般的像!
醫院裡,古聖淵、羅睦天、高見和栽,三人全焦急的等在病房外。
從喬皖一被送進醫院,知道她跳樓自殺的傑瑞老醫生,對古聖淵是不假情面的咆哮,病房關上門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還沒見到老醫生或護士出來說明情況。
古聖淵坐在椅上,支著額,從頭到尾默然的動也沒動,羅睦天環胸靠在牆上,唯有和栽急得來來回回走著。
「到底如何了,傑瑞伯伯真討厭,怎麼樣也該出來說一聲呀!」和栽交握著手,又急又惱的。
沉默的兩個男人都沒開口,和栽受不了的要再發作時,病房門突然開了,在場三人的注意力全轉向。
「傑瑞伯伯,小媽情況怎麼樣了?」
想起喬皖一身是血的被送來,老醫生檢查了以後,又沒做任何要大手術的舉動,讓和栽有些忐忑。
「死不了!」老醫生沒好氣,身後的護理人員陸續把急救完的藥品和器材推出。
「你是指沒大礙嗎?那--」和栽忙要進去探望,卻被醫生擋住,接著把房門關上。
「傑瑞伯伯。」以為老醫生的正義感發作,和栽正想撒嬌的請求,卻被他嚴厲的目光瞪回來。
「她是自殺,就算沒大礙,也不宜再受刺激,現在打了鎮定劑,正在休息。」
聽到這裡,三人同時鬆了口氣。
「她傷得如何?」這是羅睦天最憂心的一點。
「從五樓跳下來連骨折都沒有可算奇跡!」
「幸好地上的雪積得厚!」和栽乾笑,那一幕怪異的場景,哪怕天生第六感敏銳的她,至今猶不敢置信。
「但是她全身多處被樹枝劃傷,最嚴重的是頸子的傷,被劃傷的同時還有墜樓的風速所造成的撕裂傷,暫時還不能說話,能不能恢復原來的聲音還要再觀察她以後的情況。」老醫生說完看向古聖淵。
「我必須嚴重的警告你,你的妻子全身上下都受過傷,外表看不出來,潛藏在身上和體內各處的傷相當多,她的腰骨、手骨骨折過,依癒合度看,應該是這一、兩年受的,頭頂有一道很長的縫合傷痕,已經被頭髮蓋住,手背、背部和腳底都有淡疤,疤痕看來重複交疊很一致,雖然這些傷年代有些久,一般人看了或許認為那
是一般的疤,但是我以經驗告訴你,那是燙傷,而且是蓄意造成的!」
「蓄意造成的燙傷!」古聖淵皺眉,皖皖身上是有些疤,但是都不大,他以為是孩童時期不小心留下的。
「醫生,你的意思是指……」長久的律師生涯,讓羅睦天敏感的想到另一個可能。
「如果能得到她先前的病歷就更能判斷,但是傷口規則、深度一致,還傷在不容易發現之處,綜合以上這些,我不得不懷疑她有一段受虐時期,如果她先前都與家人住一起,應該是父母長期施虐!」
這個消息震撼住了古聖淵、羅睦天和高見和栽!
☆☆☆
為什麼!
愛麗薇兒責問般的話,始終不停的迴繞在耳!古聖淵仰首灌下不知第幾杯酒,頹然往後靠去。
薇兒阿姨……已經逝世十多年的人,竟會出現在眼前,想告訴自己那是幻覺都不可能,連睦天和小栽都親眼目睹,再加上喬皖的過去,連日來的演變,他自己都想問為什麼了!
想到喬皖,那跳樓前絕望而空洞的眼,古聖淵再次倒了滿杯酒,猛然灌下,為何要感到痛苦,他早該想到的,一個人被逼到極致除了尋死,還能如何?生無可戀的絕望、親人喪盡的絕望,這不都是他一步步造成的嗎,他有什麼好痛苦的?
「一旦喬皖能出院時,我會用盡一切力量來幫她,包括脫離你。如你所言,這場差勁的演出我也居中協力不少,是該彌補。」
這是當天喬皖狀況穩定時,羅睦天對他說的話,為了喬皖,好友與他徹底反目。
深深的歎息,古聖淵抱著頭,他從沒想過要逼死喬皖,從沒想過要逼死總是對他羞怯微笑的妻子,尤其聽到她從小就被施虐時,更令他痛心疾首,沒想到那畏縮的顫抖竟來自長期的受虐,他終於體認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以往,那雙對他充滿依賴與信任的眸瞳,現在對他是充滿懼怕。
醒來的喬皖光聽到他的名字,就激動的掙扎,連點滴都扯掉,受創的喉嚨拚命想喊,頸部的傷口也因而裂開,見此情況的老醫生,從此將他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嚴禁他接近病房;甚至挑明告訴他,管他是不是醫院最大的贊助者,只要是醫院裡的病人,就得照醫院的規矩來。
目前他被禁止與妻子相見,否則病人有被他活活嚇死的可能!
古聖淵煩躁的扒過滿頭亂的發,要再倒酒,卻被人拿走。
「小栽!」
「小爸,別再喝了,你已經喝了三天酒,再喝身體會壞的。」
「你別管,拿來!」皖皖不願見他,卻願意見睦天,明知是自作自受,卻依然讓他煩悶得以酒精來麻痺自己。
「不行,絕不讓你再喝了!」小栽也強硬起來。
「快拿來!」
僵持不下的兩人,突然聽到房外傳來車子疾馳的回轉聲,音量之大讓人毫不陌生,接著是下人們的喧嘩,直到高跟鞋重重踩過地面的走廊,和田管家的聲也加入阻撓,卻被更猛烈的女聲給吼開,熱鬧的一切來到廳門外時,砰地一聲,門被暴力給踹開,接著是行李重重落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