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她酷似愛麗薇兒……」憶起那令他敬慕一生的女子,古聖淵端肅的俊顏上綻出柔和。「甚至連那份細微的神韻都像一個模子刻出的,當年可柔如果不失蹤的話,也該是喬皖現在的年紀。」
「你知道你在暗示什麼嗎?」
「這正是我想再委託你的事情。」看著神情訝異的他,古聖淵緩緩道。「我要你調查喬皖的身世。」
對他這樣的推論,羅睦天有瞬爾的無言,隨即放下杯子,長聲一歎。「你不覺得自己多心了?喬皖給人的感覺是較不同於一般時下女孩,她擁有清新脫俗的氣質,這可能與她深居簡出有關,不能因為出現了一個神似愛麗薇兒的女孩,年齡又適巧和當年的可柔相仿就憑空臆測吧!」
「是憑空臆測嗎?」低喃的聲透著一絲輕笑。「如果她不是喬萬崇的女兒,或許還不會令我作下這樣的推斷。」
羅睦天蹙眉。「你發現什麼?」
「聽說當年喬萬崇和艾威斯的妹妹生有一個女兒,根據調查,他們在逃離英國時是帶著女兒一起,以理而推,他自然不會帶著一個燙手山芋跑,如果那個女嬰真是喬萬崇的親生女兒,那受他挾持的可柔是被怎麼處理的!」
「這件事也是你多年來一直調查的,當年可柔的下落三大家族聯手追尋,喬萬崇一夥不是笨蛋,不可能捨自己的親生女,帶著一個大麻煩在身邊吧!」
「問題是這個所謂的親生女兒只是聽說!」古聖淵冷笑。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有這個傳聞中的女兒,全是虛杜!」
「這一點我不確定,無論有沒有,可以明白的是,他們當初在做下這件慘案時,一切都已計劃得相當縝密。」
「他們帶著可柔能做什麼?」羅睦天指出。
「用一個假設吧,當年他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逃得過追緝,真到萬不得已總要有個籌碼在手,可柔這個小女嬰無疑是最有利的籌碼。」
「真如你所言,依當時的情勢,喬萬崇他們必須馬上逃離英國,唯一的方法便是將可乘混充自己的親生女兒,好逃過出入境的手續。」羅睦天循著他的推敲道。
「當年慘劇發生時,眾人因愛麗薇兒的逝去而哀傷,三大家族雖聯手想追回小女嬰,卻沒周詳的計劃,事情發生得太驟然了,一團混亂之下喪失了第一先機,就這麼讓他們逃出英國,之後雖然得到萊茵家族的協助,還是……」幽斂的灰瞳躍動眸芒,像在惋惜那曾經錯失的機會。
「有萊茵家族的協助!」羅睦天有些詫異,他與萊茵家的東尼交情雖好,卻未曾聽聞對方談及此事。「記得調查到的資料,喬萬崇他們剛逃出英國時,是先到了對岸的法國,還在歐洲土地上,如果擁有萊茵家族的協助,怎麼會讓情況演變至此?」萊茵家族在歐洲有舉足輕重的勢力,居然會連線索都掌握不到?
「當年萊茵家族內部也發生事情,無法周全顧及,而且大家將重心放在機場,喬萬崇他們是從里昂搭乘火車,一路東行冒險越過三、四個國家的國境,到最後能逃過佈滿眼線的歐洲大陸,顯然他們的運氣不差!」古聖淵環胸往後一靠,漫不經心的語調卻是寒慄的。「只可惜現在就算是幸運之神站在他們身邊,我也會親手送他們下地獄!」
「惹上你這冥王轉世的人,艾威斯和王憲已經一腳踩在地獄邊緣了。」雖知不該同情兇手,但對古聖淵瞭解甚深的羅睦天,對這兩人真的只有這種感受。「調查出的資料顯示,他們後來是在奧地利重新偽造身份和簽證了。」
「維也納的偽造證件管道還真像是便利商店。」古聖淵為這個被高山和湖泊所襯托的迷人城都感歎,因為他想起身邊有個人,也常需以偽造證件來改變身份,奧地利的維也納無疑是這傢伙的偏愛之地。
「他們一出英國不直奔奧地利,反而以這樣的迂迴方法躲過追捕,當時他們的主腦是喬萬崇,不能不說他有幾分小聰明吧!」
「所以,一場空難就簡單的奪走他的性命,沒能好好回敬他,可真是我的遺憾。」他惋惜。
「他無辜的女兒都落到你手中了,還會遺憾!」想起天真的喬皖,羅睦天無來由地感到心頭沈重。
古聖淵拿下眼鏡,一雙犀亮的灰瞳迎視他,定然道:「睦天,別忘了自己的立場與職責,近來的『鐵腕律師』顯然已經快走出遊戲規則了。」
「是你的規則還是我的規則?」
「你說呢?」薄揚的唇淺笑著,卻難掩那抹警示意味。「喬皖是我相當重要的一顆棋子,無論是誰,如果因一時的同情或者……是其他因素所致,而影響到我要進行的事,可要有與我為敵的準備。」
「與你為敵,」羅睦天有趣道。「或許會是我生平最大的挑戰。」
「你想面對這樣的挑戰?」古聖淵拿出菸盒,以嘴叼起一根菸,便拋給對方。
「你認為呢?」他接住菸盒,默契反問。
「與其浪費無謂的精力反目,何不乾脆答應我的委託,調查喬皖。」打火機上躍動的焰光,點燃古聖淵唇上的菸,也映得那雙灰瞳如火炬般凜燦。「倘若事情真如我們所推測,喬皖不是喬萬崇的女兒,你那難得一見的同情心也可以放下。」
「要是相反呢?如果確定她真是喬萬崇的女兒,你就可以安心展開報復!」
「我說過,我會好好招呼喬萬祟僅存的後代。」他輕吐著煙,以其特有的斷然回應道。
羅睦天了然站起,來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道:「至少只要你有一點疑惑在心,她就會是安全的,那我寧願這個結果永遠是個謎。」隨即將菸盒放回他上衣袋中,往門口走去。
「你的能力是我最倚重的,如果你不答應,可真叫我頭疼。」他的喟歎拉住了正往門口走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