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中,雖戴著佛珠卻又背棄神佛論調,矛盾的心態讓他行事常有極端,再加上古家奠基南美,野性的叢林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造成他身處文明世界,卻得借重一些有形器物,像在掩飾、禁制自己體內潛伏的魔性!
「薇兒阿姨,你等著,我一定會手刃仇人,沒有一個人能逃過!」古聖淵輕合上眼,像享受即將到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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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媽,三天後我就到日本去了,家裡有朱媽和老李,明天特別護士會來,到了日本後你得聽他們的話,繼續接受治療,好嗎?」她朝一旁躺在床上的朱媽道。
朱媽背對她,沒任何反應,喬皖無奈,從三天前奶媽瞭解她和古先生達成的協議後,便一直無言以對,就連出院後也是如此。
「大小姐,家裡一切你放心吧,倒是你這一離家要到何時才會回來?」喬家老傭人張媽端著食物進來。
喬皖一歎搖著頭,她心中也感到非常迷惑,羅睦天透露的極少,只知一切到了日本再說。
「那有說婚期何時嗎?」
「聽說還沒敲定。」
「還沒敲定!」張媽不得了的大叫。「這太過分了吧,是他們提出婚約,但什麼婚期、聘禮、儀式都不讓女方三與,連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都不知,他們──」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呀!」朱媽激動地扯著沙啞的聲線喊道,隨即捂著腹部咳著。
「你媽!」喬皖上前拍撫她的背,張媽忙去拿藥。
朱媽深陷的眼眶膚色泛黃,因病造成水腫以致呼吸顫喘,她哽咽地道:「皖皖,你媽心疼你呀,我不知道那個古先生是什麼意思,有財有勢也不是用這種方法糟蹋人,如果說要報復王獻和你舅舅,我相信以他的權勢方法多的是,現在用這方法,他的目的一定沒這麼簡單,你要小心呀,皖皖!」
「不會的,奶媽,我和古先生並不認識,該是無仇也無恨,我想他沒有對我使計謀的必要。」喬皖安慰她。
「你是絕不可能和任何人有仇恨,但是你的父母不同。」朱媽以老一輩的閱歷直覺,深知事情並不單純。「那個古先生突然冒出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妥,老爺夫人生前為人並不厚道,樹立的敵人不少,現在他們走了,你是他們的女兒,也成了唯一的目標。」
「目標!」喬皖苦笑。「以我為目標有何好處呢?現在的我空有喬家大小姐頭銜,實際上卻什麼都失去了,空有一筆能看不能動的股權,連資產也都被公司大老們以爸爸生前虧損公司財物為由給控制住,論財論勢我根本什麼都沒有了,以我為目標得不償失吧!」
「不,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朱媽搖著頭。從明白整件事後,一股不安就盤踞心頭,直至演變成恐慌,她握緊喬皖的手。「皖皖,別答應這件事,我們可以過的苦一些,千萬別中了他人的計呀,馨馨走了,我再也經不起……你出任何問題……」
喬皖擁住難過的老婦人。「不會的,你別擔心,我是接受了一樁特別婚姻協議,事情不見得會有那麼糟的結果,往好的看,至少我們不用怕艾威斯舅舅和王憲會為了爭公司股權而使出什麼手段,再說,你有好的環境養病,我也不用再應付公司大老們接二連三的問題,而且我已經答應羅律師,這件事是成定局了。」
「皖皖……」朱媽難過地抱緊懷中的女孩。「你是個可憐的孩子,生在富貴之家,日子卻比尋常人還難過,明明是喬家大小姐,卻得住在屋後最遠的小房間中,不能靠近主屋、不能跨出大門,從小沒接觸過多少外面的世界,更沒得過自己雙親好臉色看待,現在老爺、夫人走了,沒能喘口氣,還得成為眾人爭權奪利的籌碼,替他們扛下這些與你無關的事,又答應了這樁婚約……現在……我這身病也拖不久,等我走了……孩子……你將來……怎麼辦呀……」
朱媽一句句的哽咽像敲在喬皖心坎上,對未來她何嘗不感到心慌,但是眼前身患癌症的你媽住院得要一大筆錢,還有以後的生活費和醫療,哪怕對世事不甚瞭解的她也明白,現實的種種是無法憑骨氣解決。可是喬家大部分的財產都握在公司大老們的手中,就算變賣家中的珠寶,還得請專人鑒定,也非即時可行,且身為喬家大小姐,她竟連一張文憑,甚至是國小文憑都沒有,自小她所學的全是請教師來,從來也沒考過任何同等學歷的證明,極少步出喬家大宅的結果,更讓她像與社會脫節一樣,如此的前提下,如何談獨立賺錢?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只能先對目前的環境妥協。
「皖皖,你從沒自由的活過,連女孩家一輩子的婚姻大事都……難道……你連自己往後的幸福都要付出去嗎……」
「奶媽,你別哭成這樣。」喬皖纖細的手拭掉朱媽的淚,那老邁孱弱的身軀,實已不堪再受疾病折磨,只要想到至少該讓眼前一手帶大她的你媽,有著良好的生活和醫療品質,那麼再多的妥協她都願意,她不能失去這重要的心靈支柱。
「我的運氣或許不太好,但也沒那麼糟,至少有你和馨馨對我好,老天爺不算刻薄我,現在馨馨走了,只要你能好起來,我們能繼續相依為命的在一起,這就夠了,我只要這樣的平安幸福。」
「皖皖……」朱媽歎口氣。「你一直是個安靜不強求的孩子,這樣的個性遲早會帶給你傷害的。」
「不是我不求,而是求了也不會得到,那不如隨遇而安。」
「這不是隨遇而安,你在過一個沒有希望的人生。」朱媽心疼地撫著她清秀的臉道。
「或許吧,至少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皖皖……」朱媽正要再說話,張媽拿著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