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莎目送洛琳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好溫柔的人,記起方才漸醒之際那激昂的女聲,還真難以想像是同一人。這谷中的人倒都有其獨特的個性,她想到進谷時所見的裡奧。
輕歎一口氣,稍微打量房內的環境,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視野極大的方形落地窗,呈現一幅如畫的山湖景色,燦爛的陽光反射著湖水,細碎的落櫻蕩漾其中,映出誘人的幻境。
好個清幽雅致的房間,絕俗的湖光之景,比之銀湖,毫不遜色。銀湖,熟悉又思念的名字,她心頭一酸,這裡再美再好,終究不是她熱愛的家園。我回得去嗎?我能再見到日光的光華注滿一湖的銀輝嗎?帕爾斯山離銀湖有多遠呢?望著粼粼的光影,搜尋著令她茫然的答案。不久……意識再次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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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的時候洛琳送來了晚餐,看到床上沈睡的人兒,猶豫著不知是否該喚醒她,在看到那安詳的睡顏已逐漸恢復紅潤時,她微笑地將晚餐擱在桌上,幫她調整好睡亂的被褥便消失在門口。
夜更深了,瑩瑩的星月之光染遍了寂靜的大地,幾許的躍進房內映在那嬌俏的睡臉上。一名俊美挺拔的黑衣男子無聲地立在床邊,原本清冷的銀眸此時充滿關心,不知過了多久,臉上緊繃的線條才明顯約有一絲鬆懈。
他坐到床邊,一把掀開蓋在艾蕾莎身上的薄被,傾身覆在她身上。俊美的臉孔低垂在她口鼻間,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幾無心跳起伏的胸口,不久,他感覺到若隱若現的鼻息在她口鼻間進出,遊走的靈氣正慢慢彙集。
藍雷一扯嘴角,好個皇一族,能用這種冬眠的方法迅速調養生息,使肉體處於假死的狀態中。剛一進來,著實被她那過度沈寂的樣子給嚇一跳,隨即看到她已漸紅潤的臉色,才鬆一口氣。在探索了她的生命跡象後,他明瞭了。
看來,天人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在某些領域裡確有過人之處。
凝視著她那纖美脫俗的容顏和清心飄逸的氣質,藍雷低吟一聲,一種未曾有的炙熱從身體某處升起,尤其胸口下所緊貼的那股溫熱而微弱的跳動,更令他銀色的眸子灼亮,他沙啞地道:「想恢復力量,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說完他低下頭,像要把自己滿腔的狂亂往她口中傾注般,深深地吻住她。
天將破曉之際,艾蕾莎醒了過來,美麗的大眼閃著疑惑,不明瞭自己何以能恢復得這麼快,以她的修為,最快也得中午才醒得過來。何以現在天未亮便醒,且似乎有一股熱力運行。她下意識地壓向自己的唇,唇齒間餘溫尚存,且繚繞著一種奇異的感覺。是我在作夢嗎?朦朧中似乎有人渡了一口真氣給我,她不確定地想。這時她摸到唇上那濕濡的觸感,不禁怪異又噁心地嚷道:「天呀!除非我睡覺都流滿口水,再不然……真的有人以口灌我真氣。」
會是誰呢?雖說對方是好意,但想到自己在毫無知覺中被吻了,她就非常不舒服。
這時艾蕾莎腦中靈光一閃,雙手猛然掩住嘴。「是他嗎?」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東方王。「昨天他說這是他的行宮,那灌我真氣的……」這一推測,當場令她猛摳嘴巴,拚命把氣哈出,再孩子氣的以手背用力抹掉。
色狼、下流、無恥,她快速地起身,邊咒罵,邊穿鞋子,想到昨天「那個瘋子」居然要自己嫁給他!惡!她打個冷顫,全身惡寒,像這種「是非之地」還是少留為妙。
整裝完畢,她悄聲地走到門口探頭觀望,幽蕩的走廊空無一人,連個巡邏的侍衛都沒有。艾蕾莎頗感訝異,何以深宮重地卻無人鎮守,雖覺得納悶卻不多想,只覺得機不可失,趁著這未明的天色趕緊開溜。她輕聲又快速地奔在迴廊上,直到前方的轉角露出一點屬於天明的白亮之光,她毫不遲疑地縱身而出,一抬頭看到前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的黎明之景,一顆心雀躍不已,終於逃出行宮,隨即看向四周,當場愕然地怔在原地。
這--這是?地想起洛琳所說的話……就算你身體良好,也走不出這座行宮。現在她可瞭解意思了,看著眼前薄霧籠罩,湖波輕送的朦朧美景,她卻沮喪得想哭,這座行宮竟然建在--湖中央!
行宮四周全圍滿了及腰的欄杆,且離岸有百丈之遙,更無橋樑或走道相通,也就是說這座行宮是完全被孤立了。難怪沒有任何侍衛宮女把守於此,若無特殊的能力依恃,如何越過重重的水障。想東方王身懷高深的魔法力,自有穿越空間,來去自如的能力,但並不代表他的屬下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這就是說能到這座行宮來的,魔力都已達到某種程度的修為:那洛琳姊姊也:
反觀自己既無魔法可依,也不會瞬間轉移,唯一可行的,就是與水融為一體,但是這項御水的能力,又得滿十六歲才能擁有。她握著欄杆,無計可施,只能望湖興歎。
「小美人,起得真早呀!」明亮而愉快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艾蕾莎大驚,猛然轉身卻重心頓失地往後傾,裡奧緊拉住她。「小心,可別為我這迷人的聲音跳湖!」
裡奧笑吟吟她扶住她,再次展現他誘人的魅力。「小美人,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見過的,我叫--」
「裡奧。」艾蕾莎接口道。「黑髮、黑眸,你是東方王的弟弟。」
「哇!帶恨的口氣,還是你們那裡的人介紹別人都喜歡連帶特徵一起講,你可千萬別把我那沒天良的王兄與我相提並論。他最愛一副天地以他為尊的樣子,而我不一樣,在下我謙和有禮、良善天成,最怕的就是美人不理我,那會讓我……心碎!」他說最後一句時捂著胸口,一副受到傷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