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是要我放棄對兒子的仇!」古亭厲眸射出精光,他和老族長從以前就為了爭權而相互難容。老族長看著古亭,這個幾乎有他歲數一倍大的老魔師,從他由年壯繼承族長之位,無時不期望這個老怪物早點死,省得總是拿老祭師的身份壓他,可是到了發白鬚長,這老傢伙還活得比他還穩健,對這個老不死的,他委實厭惡已極。
「魔師,這層厲害關係你明白,族人向來以你為精神指標,如果你執意要以全族人的存亡為犧牲的話,身為族長的我只怕無法認可。」古亭森冷地道:「本魔師在族中的地位,不是憑你一句無法認可就能改變,對光之天使的復仇誰都阻止不了,此仇,我定要雷穎血債血償!」
「魔師當真自私到不管歐諾人的存亡,而執意惹來強敵。」族長嚴聲駁斥。
「只要不動到光之天使,就不算直接對上白國君王吧!」古亭陰沈道。「復仇不見得是殺了對方,她讓我兒死得這麼痛苦,本魔師要她也嘗嘗親人死去,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魔師的意思是指……她週遭的人!」猿冰道。一旁的武鬥瞭解地露出殘忍的笑容。「聽說烈日軍團個個驍勇善戰,領隊盧貝卡佈陣的能力更無人能出其右,光是想我已經恨不得能將他們一個個給劈開了!」
拿下身後的大斧揮舞著,冰銳的斧身映出古亭寒慄的笑臉和老族長無奈地離去。夜晚,荒郊崖下,一群彪悍高挺的護衛約有三十多人,嚴密地守護中央一座高車,三丈,車長更有四,五人手臂展開般大的車轎。偌大而精巧的車轎,四周皆繫著白紗幃幔,車身繡著特殊的徽幟,轎內寬敞而舒適,米色的地毯鋪陳於地,一旁擺設著堂皇典雅的桌几與書格,再往裡是一道簾幕隔出內寢睡室。一個光輝般的絕塵之人趴臥在一片深色床海中,一身雪似的白衣,髮色銀燦如絲絹,瀉撒在主人修長的背脊上,微側的容顏也盡掩在銀絲下,唯有那淡藍的耳墜綻出晶瑩的澤光。床上的人像在沈睡,髮絲交掩下的優美之唇,卻輕抿的微透出似睡還醒般的恍惚。這時一個少女端著托盤進來,她將盤內的湯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著床上的銀髮之人時,她小心地出聲喚著,未幾,那縷縷的銀絲中,一雙碧翠的眸緩然睜開,瞳中燦射倔強之采。「穎……穎大人,奴婢小天特來伺候你,這湯藥是陛下命奴婢送上給大人的……」
小天在那雙燦亮明耀卻帶著一絲玩味的翠眸注視下,顯得緊張無措,她捧起湯藥,雙手卻因眼前的人而開始不穩地抖著。床上的人見狀,湧出淡淡笑意,縱是難以動彈的帶傷之身,依舊咬著唇強撐坐起,一頭銀緞之絲隨之飄散瀉下,軒昂的眉宇睨著傲然,卻也顯出絕倫的聰慧,迷離的朱顏上漾著少女的清雅,卻又透出少年的煥發英氣,但見這銀髮之人掠過燦亮的髮絲,帶著幾分率性羈,屈腿而坐地斜睨一旁的小天。床旁捧著藥碗的小天,像看呆了似的,直愣愣地望著眼前這如男似女般飄忽的人。六大名人中最傳奇絕美,也是白國人民心中燦比朝日的天化之人,光之天使——疾風雷穎!
雷穎光輝的外表,離經叛道的言行,傲視群雄的事跡,樁樁件件無一不是世人所津津樂道的,至今小天還不敢置信,傳言中的光之天使真的就在眼前。在白國,她雖是皇室宮女,卻因職責劃屬外圍宮女,而以難以進宮內深處,親睹到白國傳言中的兩大王者,文森陛下和雷穎大人。
平時,多半只能從世人和內宮下人的口中得知這兩人的事跡,或者,當有對外公開場合時,他們被各自擁戴的人馬保護著,雙方如王不見王般的各據一方,每次都只能遠遠地見到這神話般的兩人。今次若非奉命,隨著宮中護衛和幾個宮女駐守在這荒郊,候著即將返國的文森陛下和雷穎大人,只怕一輩子都未能得幸的接近眼前的人。「喂!」見小天那顫抖的雙手所捧的藥不停地灑出,雷穎慵懶地叫著。「你確定那碗藥是給我喝的,不是給地毯喝的。」
「啊……是……是給穎大人喝的。」小天回過神似地,慌忙將藥奉上。接過藥後,她眸光低垂,聲調平然地問道:「陛下呢?」
「陛下正和拉德將軍在外邊商討事情。」小天連忙恭敬地回道。
「哦。」雷穎凝著莫測的光芒,拿起手中的藥正欲就口,卻又發現什麼似的皺著眉放下,側首望向窗外的夜色,風依稀送來馬鳴聲,她無言地閉著眼,像正感受著此刻而來的清風,唯有那隨風拂動的銀絲,散出了主人異樣的情緒波動。「穎大人……」一旁的小天不解地望著她。片刻後,邃亮的綠瞳緩緩睜開,卻閃爍著犀利之芒,直逼眼前的人問道:「告訴我,烈日軍團和芝蘭,貝卡到那兒去了?」
「這……」小天眨著訝異的眼,記得烈日軍團下午離開時,雷穎尚在昏睡中,至今方醒,怎可能知這件事。「『流星』不會無故嘶鳴,唯有想告訴我事情才會有這樣斷續的叫聲,而且無論發生任何事,芝蘭都會伺候在我身邊,現既換成你,可見我的人馬全離開了,說,我身邊的人全到哪兒去了?」她目光一凜,看著眼前已經慌了的人。
「奴……奴婢不知道!」小天驚惶地搖著頭。
「不知道!」雷穎撇撇唇角,浮出了往常那慣有的輕狂嘲意。「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奉命不知道!」
「奴婢……穎大人,你還不能下床呀。」小天看到眼前的人想移下床來,慌忙地想過去服侍,卻在雷穎冷峻的目光下止步。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慍惱地掠過散垂的銀髮。「可是……陛下命你務必得將藥喝掉,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