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有意思,本魔師倒想看看,你這後生輩如何做得到這句至理名言。」對他這嗤笑以對的樣子,雷穎只是悠然地掠過耳邊的銀髮,道:「我想,你應該打不贏我白國之君。」
「哦,何以見得!」在六大名人錄中,他唯一列為對手的只有東方王。
「因為他從不輕敵!」
對她的話,古亭越加獰笑。「本魔師並非輕敵,而是你這名震天下的光之天使,在老夫眼中,不過就是一隻自大點的小白鳥,稱不上對手!」
「唉,看你一副很瞭解我幾兩重的樣子,那麼你知道碧靈最後的作用是什麼嗎?」
古亭未料她有此一問,一時怔住!
雷穎換上那凜厲的面龐,吐出如刀的寒銳:「古亭,我說過,天下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殺不了的敵人,任何戰爭,我雷穎都絕不會是敗軍之將。」她怒叱,雙手伸向碧靈,將那既是封印,也是力量來源處的湛藍寶石,硬生生由耳上扯下。
天地瞬間湧起了詭異的巨變,原本皓月的星空消失無蹤,空氣、風和四周的流動都如靜止般,停滯在銀湖這一隅的臨界點上!
古亭見這異變,老邁的臉神色驀然一驚。
雷穎的雙耳因這乍來的力道裂流出血,而碧靈脫離了主人身上,失去了封住一切的力量,一股先天的越靈之氣在她體內進發,瞬地,強烈的氣流翻騰殘卷,使得週遭的時空呈現了扭曲的撕扯,這股巨變的波動,穿越空間,邊向當初的封印者「陛下,你怎麼了!」在白國皇宮的人殿裡,蕭偉凡和拉德皆不解地望著突然全身一震的文森。
「穎……」文森神色驟變,一波波傳來的悸動,正撼搖著他。
「陛下」距他最近的拉德愕然叫著。「你的雙耳淌著血呀!」
「碧……靈離開主人了。」文森雙手緊握著拳,這層認知令他的心如墜無底深淵,因為碧靈離體只證明了一個事,雷穎危在旦夕了。
同一時間的帕爾斯山,水上行宮傳出眶榔的器皿碎裂聲!
「艾蕾莎,你沒事吧!」一旁的洛琳見她打翻杯子後,突然神色蒼白,連忙關切地問。
「綠!」她圓睜的紫瞳湧上深暗的綠霧,心駭得踐節全身。「不、不,我的女兒,她危險了——」
她抱頭大叫,皇一族的先天之能,真實地送來女兒瀕臨生命的終點。
「快叫大王來!」洛琳急得扶住她,朝一旁的宮女大叫!
風湧雲動的銀湖,雷穎唇角浮起邪魅的笑意,風中飄揚的銀髮拂在主人超塵虛幻的面龐,所漾出的是不屬於這人世的迷離絕美。
「碧靈以我的身體為媒介,能為我凝天地間的能量,可惜若是過大的力量,這個身體也將負荷不住,但是為了殺你,我願付出這條命,這個身體,你毀了我的一切,在這世上,我已無可留戀,這玉石俱焚的結果就是你逼的!」
生平第一次,古亭露出膽戰的懼色。
「魔邪師,你也會知道害怕,今天我要你為死去的每一個人,付出粉身碎骨的代價——」雷穎握緊手中的碧靈,綠瞳如火熾之炬,狂憤地祭出咒言。「碧靈呀,以我的身體為誓,求你感動神宇之威,給我毀天滅地的力量。」
萬曇白光,震映天地,古亭連逃的反應都來不及,便被煙噬銀湖的巨光所沒。
白國皇宮,文森衝出大殿,躍上宮殿之頂,極目環視遠空,見到更東之處那在夜色中爆開的劇烈昊光。
「那是……皇一族的銀湖!」
水上行宮的艾蕾莎感應到女兒那氣若游絲的生命,她失聲駭叫!
「艾蕾莎,你冷靜一點,大王快來了!」洛琳拚命想安撫住她。
她卻如發狂般地痛哭吶喊,此時,一陣越空撞來的悸動,令她顫睜著紫眸,綠霧氯氟中,陷入了交錯的時空,見到了那在黑夜中一片浩劫後的頹記、荒煙的銀湖和那跪倒於湖邊的銀髮之人!
雷穎滿身的重創,她鬆開已化為塵沙的碧靈,此時一陣裂痛,鮮血自身上灑而出,全身筋脈像被撕開般,她知道這個身軀已極度承受力量轉嫁,是無法再維持下去了,想到在強光中如灰燼般飛化的魔邪師,她不禁冷聲一笑!
突然一聲剎來的哭喊,令她訝然地抬頭,迎上一雙淒幽的紫綠之瞳,一個金髮燦耀的女子,一身恍如靈化的氣韻,哀傷難抑地望著她。
「你……」雖是朦朧不真的景象,雷穎卻知道這雙眼的主人,正是在多少個成長的歲月裡陪她走過的人。
是碧靈的力量扭曲了時空的交錯?她定眼想看清眼前的人,卻又在一陣襲來的氣血翻湧中而失去力量。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活下來、活下來,綠。」艾蕾莎望著眼前時空交錯的影像,無論她怎麼想伸手捕捉,都只能徒勞心碎地嘶喊。
一旁的洛琳和宮女們全為她這突來的樣子嚇住。
她仰天憾叫。「幻光球呀,求你覺醒吧!願你聖潔的光輝,守護我皇一族最後的命脈!」
吶喊的哀鳴穿越時空,銀湖邊的雷穎,胸口湧出驟然的變化,七彩的環流激射而出,她贏弱的身軀受不住這乍來的衝擊,下意識的抗拒之力,隨著這燦出的光流撞回施術者。「呀!」一聲痛苦的哀嚎由兩人口中同時叫出!艾蕾莎倒向趕來將她接住的藍雷手中,雷穎亦倒落於銀湖邊!
「艾蕾莎,發生什麼事了?你剛剛對誰施出法術!」東王藍見到懷中之人淌血的唇角,心知是法力的反彈,焦急地間。
「雷、雷,我看到我們的女兒了,我看到她了,她傷得好重,我想叫出幻光球幫忙,可是她的身體沒法承受,怎麼辦呀!天呀,怎麼辦呀!」她啞聲地朝丈夫哭叫。
藍雷痛心疾首地抱緊她,十九年來失去女兒的心碎,一直令艾蕾莎在精神上承受了莫大的傷悲。
那聲聲的哀喚,陣陣傳入雷穎耳裡,她心痛且不忍,然而生命力漸失的身軀,卻是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回應,只知,是該走了,此生……她已足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