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敬祝您及全家
平安喜樂!
克舫敬上
一九九四年九月二十日
這封信完全抽光了沙依嵐臉上的血色,也讓她再度跌進了寒心刺骨的深淵中,只有悲痛和心碎的感覺,殘忍而尖銳地凌遲著她全身每個細胞、每分思維、每個窒息而艱難的呼吸。
她彷若一個走到冰山一角的人,覺得生命裡所有的光與熱,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被這封曾經令她望穿秋水的信給撕得粉碎了。
但,她卻沒有哭,也沒有落淚,或者,人到最痛苦的時候反而是心如死水、欲哭無淚吧!
沙景瑭瞭解而疼惜的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丫頭,去找他吧!在愛情的面前過於講究自尊,是沒有意義的,反而會讓唾手可得的幸福平白溜走。我們沙家的人是沒有不戰而退的膽小鬼,為了自己的幸福,你應該在事情還來得及挽回之前及時補救。」
沙依嵐的心輕輕抽動了一下,〔萬一——我挽回不了呢?」她憂傷而悲憤的說。
〔那就落落大方的送上你的福福吧!」沙景瑭柔聲說道,望著沙依嵐那張黯然而躊躇的臉,他又刻意加重了語氣,〔別畏畏縮縮的,讓爺爺對你失望。」
於是,她請了一星期的長假飛來了溫哥華。
然而,現在的她卻正坐在小亭樓內,翻閱著旅行札記,讓自己游移難決的心,在往事如煙的悵惘迷離中飄蕩起伏……
近鄉情更怯這五個字,正足以形容她目前這種徘徊糾葛的心境。
然後,她聽到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接著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停駐在她低垂著眼瞼的視線之內。
她隨意抬起頭瞄了一眼,隨即僵硬住了。
望著歐克肪那張俊挺漂亮得足以讓所有女人呼吸停頓的男性臉龐,她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舌頭,足足楞了好半天,她的知覺神經才恢復正常。
〔你在這裡做什麼?〕
「接你這個大人物到我家啊!」歐克舫笑容可掬的說,深邃灼熱的一對翠眸,一直膠著在沙依嵐那張絕塵出色又令他魂縈夢繫的臉龐上。
〔人人物!〕沙依嵐冷冰冰的挑起秀眉,「我什麼時候這麼重要了?」
「你一直很重要啊!」歐克舫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而且你是我婚禮上最受歡迎的重量級人物,我媽媽甚至還頊先幫你訂做了套漂亮的禮服呢!〕
沙依嵐百味雜陳又意興闌珊的撇撇唇,〔對不起,我沒有興趣打扮得光光鮮鮮做你婚禮上的貴賓或是伴娘。」
歐克舫目光閃爍了下,臉上輕瀾著抹神秘而溫柔的笑意,〔不做貴賓,不做伴娘,那麼做新娘呢?〕
沙依嵐的心狂跳了卜,她倏地意會過來了,「你什麼時候向我求過婚的?」
「我留下一頁楓葉和一顆紅豆給你,那就是我給你的信物,楓葉代表我這個住在加拿大的癡情男子,紅豆代表我思慕你的心,你收了它們,就等於和我緣定終身了。〕歐克舫握著她的手情意繾綣的說。
沙依嵐嬌嗔地斜睨著他,表情嫵媚生動。「那你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你移情別戀了?」
歐克舫輕柔而略帶促狹的笑了,〔那是種大膽而冒險的試驗,主要是看你是不是已經原諒了我這個讓你傷透心的渾球,而且主意還是你爺爺出的呢!」
「真的?」沙依嵐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歐克舫從夾克裡拿出一張傳真信函,「喏,這是你爺爺昨天晚上Fax給我的。」
沙依嵐握著那張薄薄的傳真紙,凝神細看。
小兄弟:
請將不如激將,我那丫頭已經坐上今天下午四點鐘的華信班機前住溫哥華了,
足證我們的計謀已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努力啦!
我那丫頭雖然精靈難纏,性子急烈,但終究是女人,甜言蜜語外帶海警山盟一定可以把她搞定擺平的。
十月四日我們全家會準時抵達溫哥華,參加你們五日的婚禮,你可要爭氣,可別讓我老頭子看走了眼,白費苦心喔!
附註:如果我那丫頭冥頑搞怪,你不妨用繩索把她綁上禮堂,我不會介意的。
沙爺爺景瑭 留 九月二十七日
沙依嵐紅著臉哭笑不得的輕哼著,「沒想到,我爺爺居然會出賣我!」
歐克舫目光綿綿地凝注著她那張宜嗔宜喜、容光煥發的俏顏,輕輕地將她擁人懷中,「那是因為他知道我是最好的買主,一個終生都會深深摯愛你的忠實買主。〕他緩緩靠近她那張柔軟誘人的小嘴,無限深情地吻了她。
於是,在這片艷麗奪目而燦爛嫣紅的楓樹林中出現了一幕浪漫旖施而柔情似水的畫面。
好個楓也相思,人也相依的畫面。
愛情在詩意盎然的秋天裡,似乎更顯得美麗繽紛而醉人心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