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頭,看著她不斷跳動的眼瞼也好一會兒,想著他這輩子就栽在這個怪胎女人的身上,而這女人竟還嫌東嫌西,想著想著,他的心裡就有氣。
「你到底還要裝多久,趕快醒啦!」他又不是笨蛋,被耍了那麼多次,哪還會分不出她是不是在演戲。「你再不醒,我就拿水潑你喔!」他凶凶的警告。
她這才睜開眼睛,嘟著嘴抱怨,「怎麼對我這麼粗魯,我可是個孕婦耶!受不了刺激的。」
他冷眼斜睨著她,「你強壯到可以跟一窩的士匪單挑,別再裝了,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
看來是躲不過,她歎口氣的坐好,「我們有什麼需要談的?」
可多了。「首先,我要你為你隱瞞身份這麼久道歉。」
「那你是不是也該為你婚後冷落我這麼久,還打算逕自娶妻的事情跟我道歉?」要算帳?行,大家一起來。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我是個堂堂男子漢,男子漢不跟女人道歉的。」
「你……你…這個自大的豬羅,我覺得沒那個必要和你交談,你現在給我出去,好好的想一想。」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會這麼無禮,「嘿!你有沒有搞清楚,我可是你丈夫,妻子聽丈夫的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許你用這種態度對我。」
她聽了火冒三丈,「我管你的,我不高興聽你的就是不聽,要殺要剛隨便你。還有,請你記得,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早八百年前,我就已經把你休了,我們現在根本沒有關係。」
「你……」他抓住她的手腕,滿臉暴戾的喝斥,「你已經有我的孩子了,竟然還敢這麼說,你是不想活了是嗎?」她的腦袋瓜子到底在想什麼啊?
「沒錯,與其跟你這樣沒尊嚴的過一輩子,我還不如現在死了一了百了。」她還把他的手按在她的脖子上,毫無懼意的對他說:「動手啊!現在就把我勒死,你就可以早點擺脫我,去找一個能順你的意、把所有委屈往肚子裡吞的女人,動手呀!」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他真的慢慢收攏手指,他可以感受到她頸動脈有力的跳動……
「最後的機會,跟我道歉,說你不敢!」他咬牙下最後通牒。
她的回應是一串晶瑩的淚珠滾下。
她並不反抗,打算就這樣死在他手上,反正是她倒楣,這輩子認識他,還愛上了他,如果他們的愛沒有同等地位,她寧願死去,也不要因為不平等的待遇而痛心一輩子。
她的淚珠無聲滴落到他的手…
他像被火燒般,立刻鬆開手。看著她難受的咳嗽,原有的怒氣全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他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留下來?她到底要怎樣才能夠滿足呢?
「好,我走。」按下想撫慰她的心情,他轉身就走。
他沐浴在月光下,獨自思量。
「老天,你為什麼要讓我愛上這樣不平凡的女子!」他歎道。
「這麼說程大哥是愛著章姐姐的羅?」
他猛回身,就見水仙盈盈的站在月光下。都怪那女人,害他竟然連普通女子近身都沒有察覺。
「這麼晚了,你不睡,在這裡做什麼?」他冷著聲音問,不太樂意自己煩惱的樣子被瞧見。
水仙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的態度,「我是來點醒你這個呆頭鵝,告訴你為何遲遲無法抱得美人歸的原因。」
他焦急的問:「你知道?快說,我快被她搞瘋了。」
水仙走近他,「其實答案很簡單,章姐姐是個很有自尊、很有想法的人,說機智,她跟你不相上下;要說膽量,也不輸你,差只差在性別不同,她是女人,而你是男人,可你……一點都不尊重女人。」
「我不尊重她?」他幾乎要吼起來,「我百般讓她還不夠嗎?要我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尊重她?」
「程大哥,別這麼大聲嚷嚷,我耳朵會痛。」看他閉上嘴,她才又說:「你在知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後,你還打算讓她參與軍務嗎?」
「她現在身懷六甲,有那個體力嗎?乖乖待在屋子裡一帶還比較實在。」他冷哼一聲。
「那她產下孩子之後呢,」』她追問。
「女人的天職就是相夫教子,而且女人懂什麼……」他馬上住嘴,因為他想到在他不知道她是女人之前,他是怎麼百般器重、萬般稱讚她。
「程大哥,你有性別歧視,而你妻子最反對這種事。甚至為了要向你證明她的能力不輸你,她決定要向不可能挑戰,在你重重的監視下----帶球跑、」
「什麼?」他聽了大驚失色。
「程大哥,章姐姐要的不多,她只是要你的專情和你的尊重,我想既然你這麼的在乎她,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吧?」水仙好心點醒。
難?有什麼難,他不是已經在做了嗎?而且,他本來也沒有打算再娶,因為太麻煩,一個就夠了。
「她打算什麼時候走?」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水仙偏著頭,盈盈的笑,「你說呢?」
「該死!」他大吼一聲,像旋風一般追妻去也。
她真的好感動,果然,她這幾年將軍府沒有白住,她的「悲劇」沒有白演。
瞧!她只不過說今晚要離開,曹又光就將馬車和馬匹準備好了,管家還整理好包袱給她,還寫了封信幫她推薦,讓她到敦煌不至於流離失所,能馬上就有工作,甚至連帳房都大刺刺的拿來程浩天的軍餉給她,更別說是管廚房的廚娘和照顧花園的園丁……
每個人都認為她應該走,程浩天太虧待她了,難道不是嗎?
她流著眼淚跟他們揮手道別,獨自駕著馬車帶球跑。
聽到夜果啼叫,她一點都不怕,甚至還打算出了城後,先到好朋友丁岳的土匪窩坐坐,順便找幾個保鏢送她到目的地。
看著孤月高掛夜空,她的心卻是滿滿的孤寂和埋怨,她為何會這麼歹命,遇到那個視女人為無物的傢伙,就連當土匪的丁岳都還敬她三分,哪像他?唉!遇人不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