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著無心,聽者有意,不知怎地,蔣詠宜這個自詡灑脫自在的女中豪傑居然又臉紅了。所幸,啁啾悅耳的門鈐聲適時響起,而急著起身拐到前廳開門的裴斯雨不曾發覺到她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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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雨在星期一早上收到了賀之曛的回函,那是一張印刷精美、設計典雅的邀請函,上面只有簡單的幾行字:
艾老師芳鑒:
小犬承蒙你關愛指導,無限感激。
至於我這個失職又慚愧的父親,不願與你紙上談兵,但求會面時再做進 一步的溝通。
謝謝你的當頭棒喝,我猶如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在此,我這個誠惶誠恐的父親敬邀你於星期三(十二月十四日)晚上七點 半在中山北路三段金碧嵐西餐廳用餐會談。
我會洗耳恭聽,虛心受教的。
一個同樣憂心如焚、深感事態嚴重的父親
賀之曛敬筆
裴斯雨深吸一口氣,慢慢收起那張邀請函,決定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去見賀之曛,讓他撤撤底底的的事態到底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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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北路金碧嵐西餐廳.
裴斯雨推開那扇古色古香、充滿異國浪漫色彩的雕花玻璃大門。
在服務生慇勤有禮的招呼與帶領下,嬝嬝婷婷地走向最靠角落,設計得古典雅致又極具隱密性的席座。
隨著她的到來,原先坐在那裡優閒喝著冰開水的男客人,立刻起身,斯文儒雅的臉上綻出了淡淡卻不失誠摯的微笑。
「裴老師,請坐。」
眼前這個儀表堂堂、渾身上下充滿書卷氣的男人,就是聲名狼藉的賀之曛馮? 他文質彬彬、氣質出眾的倒像個青高自忤、不染塵煙的讀書人,完全沒有商人那股狡猾俗氣的銅臭味。
她勉強壓下那份驚訝震愕的感受,落落大方的就坐!並依對方的建議點了一客小丁骨牛排。
當服務生彬彬有禮的退開後,她迫不及待的急著切入正題,因為,她從來不認為西洋人邊吃邊聊的餐桌文化,能真正解決什麼問題,尤其是那種特別麻煩棘手的難題。
「賀先生,謝謝你抽空請我吃飯,我並不想做個失禮的客人.但我認為我們應該節省不必要的寒暄和客套,把時間用在討論如何教育賀宇庭的重點上,你以為如何呢?」
打從這個美麗纖柔、氣質高雅脫俗的裴老師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譚克勤這個代表出征的冒牌家長,視覺神經就失去了控制力,驚艷不已的感覺仍緊緊揪住他的呼吸,讓脈搏的跳動呈現著錯亂無章的現象。
而這位絕美出眾的女老師顯然有一張能言善道的小嘴,這種又美又有個性的小女人絕對符合賀之曛那個獵艷高手的品味。
想到賀之曛所錯過的,他這個暫時代打的冒牌人物,腦中迅速形成了一個極端好玩有趣的錦囊妙計。
一抹奇妙而神秘莫測的笑意慢慢浮現在他熠熠生輝的眸光深處,但,他卻對裴斯雨裝出一臉的愧疚。
「裴老師,我非常贊同你的意見,只不過……」他遲疑的頓了頓,面有難色的說:「我並不是賀宇庭的爸爸,我姓譚,我是他爸爸賀之曛的朋友。」
裴斯雨迅速變了臉,「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她那一雙水靈靈、此刻卻燃燒著晶瑩火花的美目。
面對著即使生氣時亦美得奪人心魂的裴斯雨,譚克勤仍老神在在地維持著他鎮定自若的功夫,他笑嘻嘻的撇撇唇,「裴老師,你先別急著對我發火,畢竟——我只是受人之托,不得不忠人之事,真正該罵、該譴責的主角應該是賀之曛那個目中無人的狂夫。」話甫落,他眼明手快的起身,攔住了欲掉頭走人的裴斯雨,「等等!裴老師,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願意將功贖罪,幫你出點子,反將賀之曛一軍。」
裴斯雨心頭一震,她懷疑的揚起一道秀眉,「你為什麼要出賣賀之曛,你跟他有仇嗎?」
「沒仇,只不過——看他有點不順眼而已。」譚克勤神閒氣定的笑著說。
裴斯雨咬著唇,猶豫了好一會,最後,終於決定坐回原位,靜靜聆聽著譚克勤笑吟吟地獻上他的絕妙好計。
於是,整個遊戲規則就在譚克勤臨陣倒戈、別有用心的策劃下,改變了原來的步驟和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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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曛這天晚上又窩在「冠絕古今」這間中山北路最熱門、最搶手的PUB,充當客串性質的調酒師。
他穿著一件名牌的牛仔襯衫,扣子只扣了一半,鬆垮垮的罩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半裸的胸膛上垂掛著一條銀項鏈,那副懶洋洋、似笑非笑的神態,加上那股頹廢、倨傲、淡漠的氣質,讓所有上門的女性顧客在枰然心動的衝擊與薄醉中.皆不由得沉溺在「冠絕古今」這份酒香上人更俊的浪漫情境中。
賀之曛的魅力在這裡一向是無邊無屆的。
他一出現在吧檯,那些望眼欲穿的女性顧客立刻搶攤,攻佔吧檯.一字排開的圍坐在吧檯四周,個個屏息凝神地注視著、等待著賀之曛為她們搖晃著雪克杯,展現精湛巧妙的調酒藝術。
當然,她們在乎的並不是酒的風味、酒的價格,而是純粹為了欣賞賀之曛個人的風采。
當他熟稔俐落的拿著好幾瓶酒罐,晃動著酒器,加料Shako出一杯杯冒著氣泡的混合美酒之後,他瀟灑不羈的依序將它們遞給那一票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如癡如醉的「女性觀眾」
「小董,這裡暫時交給你,我休息一下。」賀之曛耍夠了,準備收手休息,坐到角落一隅細細品嚐他獨創一格的新風味,一位纏他纏得死緊的女酒客聞言,立刻不依的嬌聲嚷著,「Kovin你等一下再休息麼!我——我還想再喝一杯你制的『血腥瑪麗』。」她急匆匆的將僅餘的酒汁一飲而盡,把空酒杯遞到賀之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