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自己那英雄氣短的表現深覺無奈。「你可以把鑰匙還給我了嗎?」
「當然。」賀之曛連忙把鑰匙圈遞還給她,小心翼翼也打量著她,「裴老師,你會因此而遷怒於賀宇庭,拒絕做他的家庭教師嗎?」
裴斯雨聞言不覺莞爾,他居然還不死心,到這個節骨眼還要跟她死催爛打。嗯!她被他戲耍捉弄了一個晚上,風水也該輪流轉,換她以牙還牙逗弄逗弄他了。
「很難說喔!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聖人,我只是會喊喊口號的女人。而女人——通常都是滿小心眼,又很會記仇的。」她嫣然笑道。
「是嗎?」賀之曛又原形畢露,恢復他一貫玩世不恭的神態了。「能被你這麼秀色可餐的女人永遠記住,那也是一種無上的成就,無上的艷福!不是嗎?」
裴斯雨又雙頰飛紅了,但,她甫睜大那一雙燦爛晶瑩、嗔意乍現的黑眸,還來不及發火,賀之曛已一派瀟灑的伸手制止她,「別生氣,裴老師,我不賣弄我自以為是的幽默感了,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我的提議,並念在賀宇庭是個失去母愛的孩子的份上,多多包容他,關愛他,好嗎?」
裴斯雨的火氣頓時又化成一堆氣沮乏力的泡沫了。
望著眼前這個出奇英俊、花招百出,有辦法在她心湖裡翻雲覆雨、興風作浪的男人,她無奈又堅定的告訴自己,從明天開始,她一定要拿出過人的意志力,鐵著心腸對賀家父子的困境和災難視而不見,尤其是更應該遠遠避開賀之曛這個危險十足的男人,否則,真正會陷入災難,萬劫不復的人是她!
她三申五令、不厭其煩的在內心深處重複叮嚀著。然而,當她接觸到賀之曛那雙深邃迷人,如一汪幽潭的黑眸時,她的心卻沒來由的顫動了一下,對於他那無聲卻更勝於有聲的祈求竟無力回拒,無力招架,而再次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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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慎重考慮的。」裴斯雨含糊其詞的說,然後,她飛快的背轉身子,打開了鐵門,逃開了賀之曛那若有所思又善放電的一對黑眸。
當她拖著糾葛紊亂又不勝愁苦的身心,逃回她和蔣詠宜合租的小公寓時,她看見蔣詠宜這個賭性堅強的小妮子,正全神貫注的窩在地毯上玩她的掌上型電動玩具。
裴斯雨深吐口氣,把自己摔進那張柔軟舒服的懶骨頭裡,覺得自己有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望著渾然忘我的蔣詠宜,她不禁搖搖頭,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嘲謔,「詠宜,你實在不像一名在大學任教的講師、反而像一個玩心未泯的女頑童,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學校裡誤人子弟的?」
「小姐,我教的是兒童心理學,這教書講求的是身教,我當然要以身作則,舉手投足都要像個純真可愛的孩子啊!」蔣詠宜頭也不抬的自圓其說著,卻因這一時閃神而不經意的疏忽.被敵軍連連攻城掠地,打得狼狽不堪,她火大的猛按鍵鈕急忙補救,怎奈敵人炮火兇猛,戰略精奇,沒一分鐘,她就GAMEOVER了。
「氣死我了,才兩萬四千分而已,還是沒能打破饒書獃三萬三千分的最高紀錄。」她忿忿然的噘起嘴咕噥著。
「你打贏他又如何?」
「證明我的智商比他高啊!」蔣志宜關掉了按鍵,順勢倒窩在地毯上「臥薪嘗膽」,準備十分鐘之後東山再起,雪恥復仇。
「打這個就可以印證一個人的智商?那我們班上那群IQ奇高的資優寶寶,個個都可以做為你的最佳對手,尤其是第一名的賀宇庭,他更是電動玩具的箇中高手。你要不要向他宣戰,好證明你也是個聰明絕頂的資優寶寶啊?」裴斯雨閉上眼,輕聲挪揄她。
「賀宇庭?就是今晚約你吃飯那個大帥哥的寶貝兒子?」蔣志宜轉移重心,興致勃勃的追問道。
裴斯雨又開始不自在了,「是啊!」她故作淡然的哼道。
蔣詠宜是何等精明鬼怪的女人,裴斯雨那若無其事的神態可以唬唬其他人,卻逃不過她那雙銳利的法眼。
「他找你做什麼?除了假借名目負荊請罪之外?」她問得既直接又犀利。
「沒甚麼。」裴斯雨輕輕咬著下唇,四兩撥千金的一筆帶過。
蔣詠宜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她裝模作樣的看看腕表,「現在是十一點十分,裴老師,你和那位全台北未婚女人最想擁抱的超級大帥哥,整整出去吃了四個鐘頭的飯,別告訴我,這四個鐘頭你們都在玩扒飯、數飯粒的遊戲?!」
裴斯雨苦笑了,「詠宜,你要我告訴你什麼?我們真的沒談什麼嘛!」她閃爍其詞的說。
「我們?」蔣詠宜戲謔的眨眨眼,「呀呀呀!原來你跟賀之曛這位俊美瀟灑的學生家長已經進步神速到『我們』這種地步啦!嘖嘖,會放電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鐳射效果特別驚人。」
裴斯雨滿臉緋紅了,「詠宜,你少亂點鴛鴦譜好不好?」她羞惱不已地緊瞪著她,「我跟賀之曛根本是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
「怎麼會打不到一塊呢?你們今晚不就坐在一塊,用了長達四個小時的晚飯了嗎?」蔣詠宜笑咪咪的打趣道。
裴斯雨的杏眼瞪得更大了,「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來消遣我,如果不是你在那邊搧風攪局,我根本不想跟賀之曛出去吃飯。」她紅著臉爭辯著。「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
蔣詠宜頑皮的轉動著一雙靈活的眼珠子,這好朋友是交來做什麼的?當然是在最重要的時刻互相陷害囉!再說,你既然那麼不情願去吃這頓飯,為什麼又跟人家磨蹭了四個鐘頭之久?這不是互相矛盾嗎?難怪有人會說——女人是全世界最口是心非、又最難理喻的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