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斯雨卻早按捺不住泉湧的笑意,發出一串如銀鈴般悅耳的大笑。
而賀宇庭這個始作俑者,卻呆頭呆腦的坐在沙發內,渾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
是聖誕老公公嗎?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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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我這個電動玩具的功夫皇后,竟然敗給一個八歲的小娃娃!」蔣詠宜不敢置信的尖聲怪叫著,她瞪著螢光幕上顯示的數字,三萬五千分,居然比饒書獃還高,他們這兩個「黔驢技窮」的大人應該去撞壁。
「阿姨,失敗為成功之母啊!你別生氣,雖然我IQ比你高了一點,但,三分天才也要七分努力啊!你還是有機會打敗我的。」賀宇庭拿出贏家的氣度,笑嘻嘻的安慰著。
他那心無城府的安慰,反而更令蔣詠宜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挫敗感。
「我還是不敢相信!」她氣沮的喃喃自語著。
坐在餐桌邊,幫忙裴斯雨包餃子的饒見維聞言,不禁笑著加入勸慰的陣營裡。
「詠宜.敗給一個天才兒童沒什麼好丟臉的,連我這個正科班出身的電腦工程師都不得不俯首稱臣、甘拜下風了,你這個業餘的玩家又有什麼好怨歎的?」
蔣詠宜一聽,才剛剛關上按鍵,裴斯雨又跟著搭腔!「小姐.願賭服輸,你這個堂堂的大學講師可別忘了保持運動家的精神。」
「幹嘛,你們小兩口唱起雙簧了?」蔣詠宜一臉嗔怪的望著他們,「坐在一塊濃情蜜意的包著水餃還不夠,還要表演夫唱婦隨的恩愛鏡頭給我這個大電燈泡看才過癮、甘心嗎?」
斐斯雨羞惱萬分的瞪著她,還來不及出口反擊,賀宇庭已仰起臉搶著問蔣詠宜了,「蔣阿姨,你是大電燈泡,那我是不是小電燈泡呢?」
「你啊,你是電力十足的火力發電廠!」蔣詠直沒好氣的說。
賀宇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怪不得你贏不了我,原來不僅IQ不夠,火力也不太夠!」
裴斯雨和饒見維聞言皆忍不住笑了滿懷。
而蔣詠宜則惱火的漲紅了臉。
偏偏,賀宇庭還不懂得緊急煞車,見風轉舵。
「阿姨,你又生氣了嗎?小心長魚尾紋喔!拉皮手術還是不要常常做比較好,我們以前的管家阿珠說 做多了會像殭屍一樣『哭笑不得』喔!」
蔣詠宜又開始翻白眼了,「斯雨,這個小傢伙的風流老爸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咬緊牙齦的問道。
裴斯雨聳聳肩,一臉痛苦的強自壓抑著滿腔飛竄的笑意。
饒見維則垂著頭暗暗偷笑,不敢過於明目張膽,免得再度刺激蔣詠宜這個活像被火燒到屁股的小火雞。
而這時,賀宇庭又細聲細氣的仰著脖子!提出他的疑問了,「蔣阿姨,你找我爸做什麼?他只會賺錢、調酒、打球、賽車、泡馬子,不會做拉皮手術啊,你找他沒用的,還不如少生氣比較有效一點!」
裴斯雨和饒見維實在克制不住了,立刻笑得人仰馬翻,上氣不接下氣,笑得連眼淚都跌出了眼眶!
而賀宇庭仍是不明白他說錯了什麼?更不明白蔣詠宜的臉為何一會紅一會綠的,一副快要抓狂失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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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宇庭整整窩在裴斯雨和蔣詠宜合租的小公寓里長達八天之久,才接到賀之曛由日本東京打來的電話,說他明天回國,晚上會來接賀宇庭回家。
裴斯雨的心情十分微妙而複雜,可說是悲喜交集,憂歡參半的。
喜的、歡的是——她終於可以如釋重負的把賀宇庭交還給他爸爸。而憂的、悲的是——這八天來的朝夕相處,她和賀宇庭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小頑童,已經建立了一份深刻而真摯的感情。
一塊上課,一塊放學,一塊做功課,從吃住坐臥中,她真正瞭解到,賀宇庭那異於頑皮小精靈的另一面風貌。
他雖然淘氣刁蠻、精怪好動,但,那也只是因為他是個孤獨而缺乏大人適當關愛教導的孩子。所以,他用頑皮搗蛋的行徑,來博取大人的側目和關心,更藉此發洩他那無處排遣的精力,以及那份藏在幼小心靈深處的空虛寂寞。
這是裴斯雨和他生活八天下來所得到的結論。
對於這個漂亮聰明的小男孩,她的內心產生了一份心痛、憐惜和難以解釋的母性情懷。
而賀宇庭呢?他對裴斯雨更滋生了一份難以割捨的孺慕之情。
所以,當他知道!今天晚上是他和裴斯雨相處的最後一夜,他變得格外沉默安靜。
不再喧嘩聒噪,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擠眉弄眼的和蔣詠宜抬槓拌嘴了。
連他最愛吃的加了荷包蛋的什錦湯麵,也都吃得意興闌珊、無精打彩的。
平常十分鐘可以掃光的面,他整整吃了四十分鐘,還停留在細嚼慢咽的繡花階段。
最後還是裴斯雨看不過去,替他解決了還剩三分之二的什錦「乾面」。
晚上十點鐘,裴斯雨便催促他上床睡覺。
這幾天,她和蔣詠宜都發揮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精神,把床讓給賀宇庭睡,她和蔣詠宜則窩在地毯打地鋪。
盯著他換上睡衣,並替他蓋好棉被,捻熄了桌燈,正準備到客廳批改作業時,賀宇庭的聲音從黑暗中飄進了她的耳畔。
「老師——」
「什麼事?」她轉過身,柔聲問道。
「你……討厭我嗎?」賀宇庭怯生生的問道。
「沒有,我怎麼會討厭你呢?」裴斯雨微愣了一下,連忙笑著輕聲否認。
「那——你為什麼不肯答應我爸爸的要求,做我的家庭老師呢?」賀宇庭的聲音充滿了幽怨和無助。
「我……」裴斯雨為之語塞了。
「我想,我一定很惹人厭,所以——我親生的媽媽才不要我,而我爸爸又忙著上班賺錢,沒時間陪我,阿珠又嫌我難伺候,是個惹人厭的麻煩精。所以 我想,我一定是個很沒有人緣的小孩,連你都討厭親近我,排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