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什麼好姊姊啊!居然鼓勵自己的弟弟做幫兇?崔阿姨,你最好把詠強看牢點,讓他離他那個刁蠻成性又沒有風度的姊姊遠一點,否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將來要矯正就來不及羅!」
「少挑撥離間!」詠蝶凶巴巴地瞪著他,她把詠強摟在懷中又親又愛的,「人家我們就算是紅是黑,都比你這個不黑不白的傢伙強多了。」
「我是沒你強,至少一在強詞奪理方面我就自歎弗如,不過——」他優閒自得地又喝了口雞尾酒,看見崔品薇和伍定峰眼中隱忍的笑意。「你還是少不了我這個不怎麼樣的『未婚夫』。」
「你!」詠蝶尷尬地羞紅了臉,她深吸了口氣,倏地不甘示弱地頂回去,「是啊!那是閣下的剩餘價值?」
馮雲川抿抿唇,正準備辯駁回去,他聽見伍定峰輕咳的聲音,「咳——你們兩位一回來,就表演了這麼精采的唇槍舌劍,我實在非常感動,也聽得津津有味,但!我年紀大了,實在無福消受,而且——」他促狹地看了他們工人一眼,幽默的接下去,「你們激辯了這麼久,口不渴?喉嚨不幹嗎?」
詠蝶滿臉緋紅,她窘困地跺跺腳,「爸,你——你怎麼取笑人家——」
伍定峰哈哈笑,「我不出面喊停,你們會主動休兵嗎?真不知馮伯伯、馮伯母這五年來是怎麼忍受的?希望他們的屋頂還很牢固,否則——」
「爸——」詠蝶連耳根都紅了。
伍定峰卻樂得朗聲大笑,崔品薇也忍不住綻顏一笑,馮雲川和詠蝶雖然忸怩難安,但想到微妙處也情不自禁笑了開來,一下子屋內迴盪著清朗愉快的笑聲,連那個不知道大人們在笑什麼的小詠強也受到感染,跟著綻開了童稚無邪的笑靨。
窗外明月高懸,襯著淨塵山莊溫情格外暖人,家是填平每個人創痛的良藥,更是流浪天涯的旅人休憩的歸所。
詠蝶震動著享受這一刻醉人心弦的氣氛,眼眶莫名濕潤了。
第八章
一夜未眠,關文勳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樣複雜、矛盾的情況下邁入辦公室。
他更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伍詠蝶,這個每回想起總是揪心入骨,柔腸百轉的女人。
一整個早上,他把自己關在個人所屬的辦公室內,企圖以忙碌的工作來迴避困擾他一整夜,無力可解的難題。
終於,陳總的傳令到了,他爬了一下自己散亂在額前的亂髮,深吸口氣:拉開辦公室大門,走到會議室內。
幾乎所有的部會主管都到齊了,大老闆陳總坐鎮在主席位置上,伍詠蝶坐在他右側,他左側的空位——很顯然地是,為他保留的。
他硬著頭皮擠出笑容向陳總打招呼。
新象廣告公司的大老闆露出了一貫內斂穩重的笑臉,「坐我旁邊,你昨天見過伍小姐,我就不介紹了,很高興她一回來第二天就來公司報到,今天這個午餐會報,除了歡迎伍小姐的加入外,我們也藉這個機會聚談,把公司所有的主管聚集一堂,大家來溝通一下,順便把今後發展的重心提出來討論。」
關文勳面無表情地的聆聽陳總一旦開匣就淘淘不絕的演說,好幾次都無法避免和伍詠蝶視線交會,而她那冷淡疏離的微笑,總是像利器一般戳痛了他,讓他如坐針氈,無一刻安寧。
食不知味的咀嚼著細緻可口的日式餐點,他失魂落魄的喪失了平日的幹練自制。
好不容易,陳總結束了他冗長的講話。接著,各部門主管也陸續提出他們的工作簡報。
陳總滿意地點點頭,把目光轉向他,「關經理,目前企劃部的進展如何?我希望你能把工作概況詳細跟伍經理解說一下,畢竟,以後你們兩個部門關係密切,有很多案子我們都吃不消,為了有效抓准廣告預算,避免公司無謂的損失,我們以後接case,必須借重財務部來做精確的評估,不要重蹈以前發生的錯誤,落個得不償失、裡外不是人的地步。」
關文勳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伍蝶說:「我會跟伍經理溝通,取得默契,也希望伍經理能體諒企劃部的作業進度和工作壓力,在評估預算的同時不要忘了給予我們合理的伸展空間。」
伍詠蝶優雅地笑了,「我會在爭取公司有效利潤的原則下和關經理合作的。」
陳總犀利的視線掃量了他們一眼,聰明地忽略他們兩人眼中那種類似挑戰又暖昧不明的光芒,笑呵呵的說:「很好,看來,我們公司多了伍經理這個生力軍,未來遠景看好,也希望各位主管能夠多加油,看我們今年的營業額能不能突破一億元大關。」
「我相信——有了伍經理這麼精於算計的財務主管,我們要突破一億元不是難題。」關文勳慢聲說,眼光深沉如海。
伍詠蝶也非等閒之輩,她立刻笑容可掬的回敬他:
「謝謝關經理的誇獎,我想,少了你這位企劃高手來鞏固客戶的心,我這個財務經理再精明也沒有算盤可打。」
他們兩人這暗藏玄機的一敬一回,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瞬間把目光都鎖定在他們兩人身上。
陳總見狀,只有立刻宣佈散會,趁所有人在快走盡之際,他悄悄對默默在進行眼波戰爭的兩人下了一道半命令半祈求的口渝:「拜託,你們兩個人是親密的夥伴,可不是誓不兩立的仇人,請不要讓我連睡覺都不得安寧好嗎?」
伍詠蝶攏攏長髮,衝著陳總來個動人又燦爛的笑顏,「放心,陳叔叔,我爸爸已經千交代萬交代,教我一定好好表現,不要丟他的老臉,再說——」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關文勳一眼,「我跟關經理還有師生情誼,我再怎麼惡劣,也不會跟自己的老師過不去啊!」
「哦?文勳,你教過詠蝶啊?」陳總詫異的望著他。
關文勳望著伍詠蝶眼中挑釁的光芒,他淡淡地撇撇唇,「我是教過她幾堂英文,不過——後生可畏,青出於藍勝於藍,我這個江郎才盡的教書員實在汗顏,不敢以老師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