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的固執沒轍的汪碧薇,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通關,看她隔著透明的玻璃帷幕向他們揮手,踏上為情遠遊他鄉的迢迢路。
滿心不捨的汪碧薇,不由噘著嘴,又嗔又怨的望著未能盡到「婦唱夫隨」職責的麥德夫。
「你一向很懂得抓重點說話,今天怎麼一反常態,悶不哼聲,任憑我單打獨鬥,做個徒勞無功的失敗者?」
麥德夫淡淡的撇撇唇笑了,「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留不住斐容,你看她溫和沉靜,很好講話,一旦拗起來,她可能比任何人還剛硬堅韌。」
「都是小季那個沒心少肺的大渾球,要不是他帶那個什麼又嬌又嗲的方大小姐來,斐容也不會心灰意冷的遠走他國!」汪碧薇忿忿不平的咬牙罵道。
「你以為小季真的是那種沒心少肺的人嗎?」麥德夫斜睨著她,「依我看,他就是人有「心」了,才會犯下這種弄巧成拙的錯誤!」
汪碧薇震動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小季是故意帶那個女的去的?」
麥德夫輕輕點頭笑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季帶方詠婷出席聚會的目的,主要是試探斐容的反應。起初我也很疑惑,覺得小季挑選女友的品味實在有待商榷,可是,一看到他對斐容酒醉後的反應,再與他對方詠婷的淡漠粗魯相比較,自不難從中看出端倪了。」
汪碧薇沒好氣的直搖頭,「拜託,虧小季還是慣戰情場的個中老手,怎麼也玩起這種小兒科的幼稚玩意?」跟著,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怪哉,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都沒領悟到?」
「所謂關心則亂,你和斐容一向感情深厚,對於小季的作為自然有著感同身受的憤慨,而我沒你那麼激動,自然比較容易看清楚事情背後的真相。」
「我還是不懂風流自許的小季,幹嘛玩這種拐彎抹角的小兒遊戲?」汪碧薇一臉迷惑的輕咬著唇。
「人是一種很奇怪而又相當矛盾的動物,面對自己喜愛的人事物,常會有一種「人人有信心,個個沒把握」的疑猜。」麥德夫深思的說。
「問題是——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斐容對他的感情,他又何必費事的來上這麼一招?」汪碧薇仍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麥德夫溫文地笑了,笑得雙眼熠熠生輝又帶點耐人尋味的智能。
「感情的事常常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像蘇東坡的詩詞所描繪的:「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他語音微頓地露出一絲感慨的微笑,「小季他之所以能夠成功的在情場上進退自如,是因為他並沒有把心投注進去,所以,他能像狡獪的狐狸,從容地在森林裡和獵人玩遊戲,可是……一旦他認真了,再聰明的男人也難免會有患得患失的盲點。」
汪碧薇滿臉震懾地望著他,明媚的眸光中溢滿了讚賞的光彩。「德夫,我今天才發現你除了書教得好,還是個見解中肯、心思細密,EQ和IQ都很高桿的愛情專家!」
「謝謝老婆的誇獎,愚夫愧不敢當。」麥德夫含蓄的笑了笑,「今日之所以會有如此深刻而精闢的見解,完全是有著迂迴百轉的實戰經驗。」
「迂迴百轉?」汪碧薇揚著眉,興味盎然的笑問道:「這話怎麼說?當年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悶騷的藏著你的感情冰封多年,直到我對阿奇死了心,你才悄悄地趁虛而入,扮演著療傷帶傳情的張老師。」
麥德夫深深地望著她笑了,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親愛的老婆,你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你知不知道,我那份悶騷的感情,是在如何漫長艱難的忍耐和等待中,才得以熬出頭,贏得你的垂青和接納。」
「是嗎?」汪碧薇聽得心裡甜絲絲的,但在表面上又不免矯情一番,「我總覺得你贏得太輕鬆了,害我都沒有機會享受那種破人苦苦追求的樂趣!」
麥德夫輕輕摟住她的肩頭,以一種半真平假的寵溺口吻笑道:
「老婆,我是很想滿足你心中的遺憾,再苦巴巴的追求你一次,可是,你現在是個帶球走的孕婦,想跑也跑不了多遠,只好請你稍事忍耐一下,將來我再帶我們的孩子一塊追求你,讓你被迫得過足了癮頭!」
「哼,這可是你說的喔!將來繞著地球跑,可別想我這個做老婆的虐待親夫喲!」
「我哪敢?」麥德夫眨眨眼輕笑了一下,「就算你跑上了火星、木星,我也一樣窮追不捨啊!絕不會……」他倏地斂去臉上的笑容,錯愕地看著突然鑽緊了眉心的汪碧薇。
「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惹你不高興?」
汪碧薇緩緩搖搖頭,「我只是想到斐容和小季這段總是陰錯陽差的感情,心中有很深的悵惘罷了,尤其是斐容這一出國,又擺明了暫時不想跟我們有所聯繫,只怕……」她憂心忡忡的搖頭輕歎,「她跟小季的感情是難能以喜劇收場了。」
麥德夫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別太杞人憂天了,感情這條路能走得平平順順的人畢竟不多,像阿奇和采晴,像我和你,都是經歷了許多料想不到的波折,才得以修成正果的。小李和斐容若是有緣,即使相隔了千山萬水,老天爺還是會讓他們相愛相守的,何況……」他意味深遠的笑了笑,「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總是不懂得珍惜,斐容這一走,固然是好事多磨,但也未嘗不是一個考驗小季,試煉真情的機會,酒是愈陳愈香的,經過考驗的愛情也才能在歲月的琢磨中,維持著永不褪色的芬芳!」
汪碧薇再次被麥德夫這番言情並論,充滿哲理的話給折服了,只好暗暗在內心深切地祈禱著:
願上蒼庇佑斐容一帆風順,也庇佑情路坎坷的她,能早日走出感情的陰霾,和所愛的人共譜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