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飛一聽,立刻氣得渾身緊繃,雙掌握得死緊,竭力克制那股在體內奔騰燃燒的怒火。
看得出神忘我的葉維珺,卻不甘寂寞的俯近了季慕飛,悄悄地加油添醋著,「季大惡男,你不要客氣,儘管海扁他一頓,醫藥費我教我老姊出,你儘管把這個臭老鳥揍得滿地找牙,七孔流血,全身中風!」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刻,躲在玄關玻璃屏風後頭,聽得心情萬般糾結又萬般迷離的丘斐容,只好悄悄地擦拭著溫潤的眼眶,佯裝出一臉驚喜的笑容,輕靈地走了出來。
「哇!你們三個都窩在門口罰站幹嘛?要聊天不會進來聊啊!」
「我是很想進來,就怕……」季慕飛冷眼掃了項懷安一眼,「你的未婚夫不歡迎,喜歡當個擋人好路的看門……」他蓄意打住了,但葉維珺御唯恐天下不亂的替他說了出來,「看門狗!」
「小季,小珺,你們……」丘斐容蹙起了秀眉,一副拿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哼,沒關係,」項懷安無所謂的輕哼一聲,「我不會和一些幼稚膚淺,沒什麼內涵修養,卻又愛自暴其短的人斤斤計較!」
「荷!臭老鳥,你連我也一塊罵進去了,好!」葉維珺氣鼓鼓的罵道,一副有仇必報的神態。然後,她飛快的轉首對丘斐容下達哀的美敦書:
「喂!你若想當我的老姊,你就讓那個臭老鳥連滾帶爬的回家吃自己的,別老是像黏人的蒼蠅,在我們四周嗡個不停!」
「小珺,你別為難我,也別為難項大哥好不好?」丘斐容低聲提出請求。
「哼,他是你的項大哥,可不是我的項大哥,」葉維珺神色驕蠻的皺皺鼻頭。「你若喜歡他這種比棺材板還硬,比馬桶還臭的痞子,你就儘管站在他那一國好了,我啊!」她用力指著自己的鼻尖,「樂得拍拍屁股走人,放你們去王八瞪綠豆瞪個夠!」說完,她親親熱熱地挽住季慕飛的胳臂,「走,大惡男,我們去外面去打我們的野食,別跟他們這些假正經的傢伙瞎和在一塊,破壞了做人和吃飯的雅興!」
季慕飛還不知該如何想辦法收場時,項懷安已冷聲開口了:
「夠了,我離開就是,你不必威脅為難你姊姊!」語畢,他繃著臉,挺直僵硬的背脊,大步沿著樓梯往下衝。
「小光哥……」丘斐容一臉倉皇地挪動步履,企圖追上去,季慕飛卻神情陰霾的攔住了她,語音幽沉的問道:
「斐容,你希望離開的人是我嗎?」
丘斐容的心緊揪在一塊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轉過頭來面對著他,「小季,我重視你我之問的友情,但,項懷安對我而言,更具有特別的意義,請你……」她忍著心頭的痛楚,無視於季慕飛滿臉受傷的神色,艱澀的咬著牙迸山話來,「不要夾在我們中間,讓我難做人!」
季慕飛的臉色瞬時一片慘白,他呼吸急重的猛然點頭,「我知道了,我才是那個惹人厭的夾心餅乾,而我……」他不勝狼狽地逸出一絲嘲笑,「卻一直自作聰明的高估了自己,對不起,斐容,我不會再扮演這種令人憎惡的角色了,我會好好管住我的腳,管住我那薄弱的意志力,遠遠的避開你和項懷安,直到……」他面如死灰的咬緊牙齦,「我和你一樣,學會了那種昇華感情的好本事!」語畢,他重重的甩甩頭,毅然的轉過身軀,邁著鉛重而踉蹌的步履,火速的衝下樓梯。
丘斐容呆立在原地上,眼中閃動著隱隱浮動的淚光,臉色蒼白而淒冷,而她那汩汩淌血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葉維珺朝她無趣的扮了個鬼臉,「好了,我氣走了一個,你也氣走了另外一個,現在統統清倉完畢,咱們這兩個本事一樣高竿的禍水,可不可以進屋子吃飯了,我都快餓斃了!」
丘斐容才剛挪動腳步,一陣暈眩就當頭罩來,讓她雙腿虛軟地差點跌坐在地上。
葉維珺趕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喂,你別誇張好不好?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的人是我耶,我都沒餓得跪地求饒,請你爭氣一點,別那麼遜好不好?」
「謝謝你,小珺。」丘斐容對她露出了贏弱的一笑。
葉維珺不自在的挪過了視線,逞強的咕噥著,「別謝我,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廚師摔了個狗吃屎,失去了……呃,孝敬我的機會。」
說著,她不勝彆扭將丘斐容扶進客廳,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喏,喝點熱開水,充電一下,五分鐘後,我可要上桌吃飯了,你可別讓我等久了喔!」她神氣活現的叮嚀完,在丘斐容沉靜如水的眸光注視下,飛快地別開了微微發燙的臉,骨碌碌地溜進了浴室,拚命的用冷水降溫了。
吃完了一頓還算豐盛可口的晚餐後,丘斐容切了一盤香瓜,遞給葉維珺。
「小珺,我能跟你好好談談嗎?」
葉維珺叉了一小塊往嘴裡塞,「只要你不是跟我談那些狗屁倒灶的大道理,我會看在香瓜的份上,聽你囉嗦一回!」
丘斐容靜靜坐在她的身旁,「小珺,我想帶你去美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葉維珺差點被另一塊剛入口的香瓜噎死,她急遽地連咳了好幾聲,才找到重新說話的能力。「美國?不!」她激烈的猛搖著腦袋,「打死我都不去!」
「為什麼?」丘斐容渾然不解的輕聲問道。
「理由很簡單啊!」葉維珺表情豐富的轉動著眼珠子,「第一,我的英文很破,第二,台灣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熟悉的故鄉,我可不想去做人家的三等國民,喝那種其實也沒多營養的洋墨水,再說,」她聳聳肩膀,直率地瞥了丘斐容一眼,「我跟你又不熟,連信任都沾不上邊,我幹嘛冒這個險跟你去一個陌生的國家,誰知道你心裡打什麼鬼算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