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矛盾的女人,我一再要求自己,卻做不到那些苛刻的要求,我希望我能對小季降溫,卻管不住不斷升高的愛情熱度,最後,終於受不了,才選擇了為情遠走美國的迢迢路,卻不料引來了一場身心俱殘的悲劇,也導致了今日不得不在揪心刺骨的痛苦中,鐵著心去傷害我苦苦愛戀的男人!
小季!小季……為什麼我們相愛的路程會如此坎坷波折呢?必須殘忍到連朋友的情誼都跟著一塊陪葬,燒成灰燼呢?
如果,命運注定我和小季有情無緣,當初為什麼又要讓我在那樣陽光燦爛的日子裡認識他呢?讓我因為他那和陽光一樣燦爛迷人的笑容而失了神。再也逃不開愛情的繩網,甘心做個為愛受傷,為愛遠走天涯,為愛活在孤獨寂寞中的女人……
讀到這裡,季慕飛胸中一片激盪,再度在柔腸百轉的撼動中,紅了眼圈。
就這樣,在這段漫長的飛行航程中,他看完了丘斐容的日記,也數度停頓下來,試著平復憤張激動的情緒,拿著紙巾悄悄擦拭淚痕。
害坐在他隔壁的那位老先生,連連側目掃量了他好幾次,以為他是不是看了那本感人肺俯的曠世名著,否則,怎會有這麼濕意盎然又戲劇化的效果。
當門鈴響起時,坐在庭園花架下凝思發呆的丘斐容,微微一震,身體不由自主地呈現了一種緊張的姿態。
陪她一塊坐在庭園內,拿著休閒雜誌隨意翻閱的葉維珺立刻站起身,「姊,八成是項大哥到了,他一定打聽到季大哥的病況了,你別急,我去開門!」
當她開了門,悄悄比劃著手勢,要季慕飛噤聲時,丘斐容已按捺不住的揚聲問道:
「小珺,是不是小光哥來了,他有沒有打聽到小季的情形?」
「姊,你別急,項大哥說……他要親自告訴你。」葉維珺輕聲跟她和著稀泥,然後,她慢慢領著季慕飛走到花架前,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丘斐容焦灼不安的伸出手來,試著觸摸項懷安,「小光哥,你怎麼不說話?小季,他到底情況如何?你可別瞞我啊!」
直到這一刻,和她面面相對,季慕飛才發現自己的心碎裂到何種程度?!
天啊!他真的不敢相信,丘斐容那雙水霧靈的眸子已經瞎了,瞎到完全看不見他的地步……
當項懷安告訴他這件事時,他是非常震驚和痛苦,但那種揪心斷腸的感覺,和現在這種千刀萬剮的滋味比起來,實在是一種微不足道的緩刑。
看到自己深愛的女人,如此蒼白地活在一片茫然枯寂的黑暗中,忍受著命運之神的撥弄,在風雨飄搖,身心俱苦的境遇下,仍念念不忘著他的安危,這種摧肝撕肺的衝擊,令他熱淚盈眶,渾身抽痛,久久不能自己,不能開口說話……
而他出奇靜默的反應,更令丘斐容惶恐不安了,「小光哥,你怎麼不說話?難道……小季他的狀況真的很糟嗎?」她顫聲問道,慌慌張張地急著伸手向前觸摸,然後,她的手摸到了一張緊繃、冰冷而濕濡的男性臉龐,她大大震動了,還來不及出聲,她的身子就被季慕飛緊緊擁住了,一陣激動而熱情、充滿淚雨的吻就對你當頭襲來,堵住了她所有的疑問,所有的呢喃,所有的掙扎……
愛到最高點,除了無聲的凝睇,有時候深情的吻反而是一種有別言語之外的美麗詮釋。
對於季慕飛和丘斐容這對歷經苦難的戀侶來說,這種浸淫在水霧中的擁吻,無疑是一個浪漫的開始,一個再美麗不過的句點,而言語,在這個時候反而顯得多餘了。
終曲
丘斐容終於如願嫁給了她心目中的陽光男孩。
在婚禮即將舉行的十天前,她收到了項懷安寄來的小包裡,裡頭有一個五彩繽紛的羽毛毽子,還有一份短箋,上面註明了法國巴黎有一位醫術卓著的眼科大夫,醫好了無數情況棘手的眼疾與失明患者,讓他們重綻光明,希望丘斐容能把握機會,盡速到巴黎找這位醫術高明的狄奧大夫試試。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丘斐容在季慕飛的鼓舞陪伴下,搭機飛到了巴黎,接受狄奧大夫的醫療診治,也找出真正的病因,開刀切除了壓迫到視覺神經的一個小血塊,讓丘斐容的右眼恢復了視力,成了自我調侃而獨具慧眼的另類新娘。
不過,婚禮卻因此順延了兩個星期。
在莊嚴隆重而不失熱鬧新穎的歐式婚宴之後,一群不甘寂寞的風騷朋友們,攜家帶眷地直接殺到凱悅飯店的蜜月套房,準備玩一場別開生面又高潮迭起的鬧洞房把戲。
除了刁難季慕飛這個神采煥發的新郎倌,以新娘子的高跟鞋盛酒喝之外,還要陪充當花童的小盼盼玩一場動動腦的機智遊戲,末了,還纏著他抱著吉他對新娘唱情歌,當他唱完席琳狄翁的成名曲「真愛」之後,那些促狹摘怪,比新郎、新娘還亢奮的風騷君子們,總算收兵息鼓,饒了略帶狼狽的季慕飛一回。
季慕飛鬆鬆領帶,暗吁了一口氣,跟著又一本正經的走到璩采晴面前,熠熠生輝的笑道:
「采晴,我要跟你打個商量,關於我們那個情訂來生的約定,我想取消作廢,因為,我覺得只用這輩子的時間來愛斐容,對我而言仍然是不夠的,所以,這一生,下一生,乃至生生世世,我都決定要和斐容相知相守,攜手共度,情深永不渝……」
璩采晴巧笑倩兮地挽住了雷修奇的胳臂,十分阿沙力的點頭同意了。「我舉雙手雙腳贊成,因為,我也覺得光是這輩子做阿奇的娘子是不夠的,我啊,永生永世都要跟他纏在一塊,做對天涯永相隨的比翼烏!」
季慕飛笑意橫生的點點頭,「看來,我們兩個都已經達成了移情別戀的共識,從下輩子開始,男婚女嫁都不相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