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好笑啊?」和妻子一塊到超級市場購物的璩如風霍地出現在庭園的台階前,手上拎著大大小小蔚為可觀的購物袋。
雷修奇連忙欠身和璩如風夫婦打招呼。
「璩老師,璩師母。」
望見妻子眼中閃過的欣賞和驚奇,璩如風如同獻寶似的拉著雷修奇的手腕,笑嘻嘻的介紹道:
「詠梅,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得意門生雷修奇,怎麼樣?你老公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不一樣吧!」
蘇詠梅娟秀清雅的臉上掛著一抹控制不住的笑顏,「是不錯,至少不像——你這個當老師的瞼皮那麼厚!」
璩如風不以為忤的揚眉笑了,「我臉皮不厚能追得上你嗎?」
蘇詠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自吹自擂,也不怕你的女兒和學生見笑!」
「有什麼關係,一個是我的寶貝女兒,一個是我的得意門生,都是自己人,那麼虛偽給誰看啊!」璩如風理直氣壯的說。
蘇詠梅失笑地搖著頭,正準備開口數落她那個脾氣如頑童一般率直狂野的老公時,璩如風已經眼明手快的把所有的購物袋塞進地手裹,「喏!我已經盡完陪老婆買菜逛街的義務了,剩下的就是你這個『內政部長』的事了,我的得意高徒來了,我們師徒有更重要的『經濟大事』要談,不跟你們這些女人囉唆虛偽了。」說著,他毫不理睬蘇詠梅和璩采晴的瞠日抗議,逕自拉著雷修奇的胳臂,邁過小庭園,走進那間清朗寬敞的日式平房。
蘇詠梅又好氣又好笑的斜睨著璩采晴一眼,「你看過這麼『番』,又這麼『癲』的男人沒有?虧他還是堂堂的大學教授?!」
璩采晴淘氣的抿抿嘴嫣然笑道:
「媽,爸如果不是這麼『番』,又這麼『癲』,又這麼『臭』的話,您會十九歲就被他拐走了嗎?」
蘇詠悔輕睨了地一眼罵道:「你這個小丫頭,居然敢嘲笑自己的媽,書都念到哪裡去了?」
璩采晴愛嬌的摟住蘇詠悔的手臂,替她接過一部分的購物袋。「都念到應付大學聯考去了。」她笑容可掬的打趣道。
蘇詠梅啼笑皆非又不勝愛憐的輕擰了她的面頰一下,「你這孩子跟你爸一樣就愛胡說八道,跟我要嘴皮子!」
「這點——你這個當媽媽的可要好好檢討了,誰教你當初沒睜大眼睛,不好好選個木訥又正經八百的老公,懷孕之後又不懂得注重胎教,所以——我這個力有不逮又何其無辜的女兒實在愛莫能助!」璩采晴頑皮的眨眨眼,笑盈盈的回嘴道。
「你喔!還真是被你爸爸給寵壞了,愈來愈放肆又沒規矩,希望那位器宇軒昂的雷修奇沒被你老爸的瘋瘋癲癲給感染了,否則,那可真是誤人子弟!」
璩采晴心湖裡掀起了一絲奇異而微妙的漣漪,那張素雅脫俗的小臉輕輕攏上了—份似喜還憂的迷思。
「怎麼了?」蘇詠梅困惑的注視著地,「跟我這個嘮叨的媽媽嘔氣了?」
璩采晴甩甩頭,勉強擠出一朵明媚燦爛的微笑,「沒有,我只是有點擔心我的數學而已。」她輕描淡寫的岔開話題。
「哦!」蘇詠梅憐疼的拍拍她的臉頰,「沒關係,等雷修奇搬來之後,有空可以請他教你,聽說他數學很好,聯考的時候還拿到丁組的最高分呢!」
璩采晴不自然的拉開門扉,生硬的提出拒絕,「我才不要,我不喜歡求人,尤其是他!」
蘇詠悔茫然不解的蹙起秀眉,「為什麼?」也跟著推門進屋。
璩采晴輕咬莒唇,心慌意亂的隨口應道:
「因為我討厭跟陌生人相處,更討厭在陌生人面前自暴其短!」
沒想到,雷修奇正跨出如風的書房,乍聞此言,他不禁尷尬底呆在原地,而客廳的空氣立刻陷於一片沉重凝滯的膠著中。
璩采晴的瞼—陣白一陣青的,她倉皇無助的看了雷修奇一眼,立即像個闖了禍又受到驚
嚇的小白兔般迅速的閃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勝懊恨又窘迫無措的她,慌忙把耳朵貼在房門上,偷偷聆聽著父母和雷修奇的對話。
當她聽到雷修奇溫文的推辭和堅持時,她恨不能咬斷自己那出言無狀的舌頭。
當她聽見雷修奇拉開廳門準備告辭的聲響時,她屏息凝神了一秒鐘,然後,抱著負荊請罪的勇氣從窗檯爬了出去,在顛簸的小石階前攔住他的去路。
「等一等,雷——雷大哥!」
雷修奇詫異的望著她那張因焦急和奔跑而變得紅艷艷的雙煩,還有她那一雙忘了穿鞋的纖纖小腳。「有什麼事嗎?采晴。」他微微一笑,很有風度的柔聲間道。
璩采晴羞澀不安的抿了嘴巴—下,「你——你不住我們家了?」她支支吾吾的說。
雷修奇輕輕點頭。
「為什麼?」璩采晴明知故問。
雷修奇不解的凝視著她,不知道她為何多此一問?不過,他還是坦白的回答這個「多餘」的問題,「因為——我不想做個惹人嫌的不速之客!」
璩采晴的瞼驀地升起了兩朵紅暈,「誰嫌棄你了?」她揚著眉反問他。
雷修奇錯愕而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一時無言以對。
「既然沒有人嫌棄你,那你為什麼要走?」璩采晴先聲奪人的逼進一步,表情像個義正辭嚴的小法官,雖然,她的瞼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草莓。
雷修奇還居然被她唬得無以招架,「我——我以為——」他蹙著眉心仔細斟酌字眼,這個美麗靈秀又慧黠可人的小丫頭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你怎樣?」璩采晴昂起下巴,一鼓作氣的說:「你以為我剛剛說的陌生人指的是你嗎?」她發覺自己真的有扭轉乾坤、顛倒是非的本領,也許明年她應該考慮以政大新聞或政大外文系做為第一志願。
「難道不是嗎?」雷修奇炯炯有神的眸子裹已湧現了絲絲笑意。
璩采晴發現自己的耳根都開始燃燒發燙了,儘管如此,她還是挺起肩膀,在瞼已紅氣已喘的情況下拿出圓謊的看家本事。「請問,我們是陌生入嗎?在我們吟詩作對,談笑風生,你又發願要寵愛我這個小師昧的上述過程之後,你認為我們還停留在陌生入的階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