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打架了?」
「敏兒打電話告訴我的。」
「多事!」他輕斥一句,眉頭微微皺起,「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嘴了?竟然給你 打小報告。」
「對不起……」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怯生生的聲音,正是把才纔一切都看在眼底、聽在耳裡的唐敏, 她的手裡正端著托盤,托盤上面是她親自下廚替黎文恩煮的午餐及藥膳,治內傷用的。
黎文恩聞聲將目光緩緩地移向門口,柛情詭譎的瞅著她半天才道:「有事?」
「我是來送午餐給你吃的。」唐敏假裝沒聽到他聲音裡的冷意,定在門口半天的腳 終於找到知覺的迅速往房裡移動,她將托盤很快的放在他床頭的小桌上,跟元丹渠點點 頭後便快步離開房間,還順手替他們關上門。
來去一陣風似的,黎文恩望著她的背影發了一會呆,又看看旁邊小桌上的餐點,微 微皺了皺眉,咕噥一聲,「花嫂什麼時候學會煮這黑抹抹的東西?能吃嗎?」
「那是唐敏特地煮給你這個元氣大傷的男人吃的,是中國人的養生藥膳,少身在褔 中不知褔。」元丹渠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心上竟有些淡淡的惆悵。是為了他方才望 著敏兒的眼神嗎?
不,不會的,她早告誡過自己不准愛上他的……可那愁呵,卻揮也揮不去了。
她究竟是怎麼了?竟會為他這個花花公子失神?今天她真的有點問題,一定是這樣 ,她不會對他動情的。
「你怎麼了?不舒服?」黎文恩伸手推了推她。叫了她兩聲她都沒聽見,真是詭異 得很。
「沒……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元丹渠有點欲蓋彌彰的笑了笑。
「是嗎?」黎文恩平日玩世不恭的眼眸卻是認了真,將自己的臉湊近定定的注視著 她,「你有點不對勁喔,有心事?還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元丹渠被他這麼一問,突地從床上彈跳起來,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胡說,我跟誰談戀愛?」她抓起身旁的包包,腳跟一轉決定離開這個讓她變 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房間,「我要走了,你別忘了去看醫生,就這樣。」
「你……」他喚她,她卻已打開門奔出房間。
女人……真是種莫名其妙的動物,不過,倒是難得見她如此慌張失措如臨大敵的模 樣。
歎口氣,黎文恩聳聳肩膀,回頭見到桌上那還泛著白色煙霧的藥膳及餐食,愣了好 半晌才緩緩伸出手將它們主人的愛心一一送進嘴裡,邊吃嘴角還不禁浮起一抹夢幻般的 甜蜜笑容……※ ※ ※
洛杉磯真是個奇特的城市,唐敏來到這裡兩、三個月了,深深的體會到沒有車等於 沒有腳的滋味,路上連市中心都少見行人,更別提是大眾運輸工具了,尤其是在比佛利 山這帶,每家出入都是以車代步,若有人在外頭閒逛反而會引來特別的關注目光。
今天是她和陳信宇相約見面的曰子,因為她有合約在身,不方便遠到加拿大與他會 面,他卻體貼她,說要自己過來,為了這個約會,她昨夜幾乎興奮得睡不著,每每想著 從十五歲認識陳信宇以來他對她的好,她就會不由得喜上眉梢。
老實說,信宇並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但他實在可靠、努力上進,不會因為家貧而 放棄自己的目標理想,自怨自艾,也不曾嫌棄過她長相平凡配不上他……想到此,唐敏 下意識地摸摸臉,自從上次眼鏡摔壞了以後,她就沒再去配眼鏡,兩百度的近視說深不 深、說淺不淺,勉強還看得見,為了省點錢,想想還是算了。
司機送她到市中心便讓她下了車,她的身上還是一式的襯衫牛仔褲,在陽光下卻一 點也不寒磣,滿佈在臉上的儘是濃濃的幸褔,她期待這一天已經期待很久了,身上的樸 素一點都掩蓋不了她眉宇間散發的喜悅與一種恬靜無華的純粹美感。
坐在車內的黎文恩靜靜的欣賞著眼前這個已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女人,戴著墨鏡下的 眼卻流露出一抹說不上來的煩躁與冷意。他真是瘋了才會答應放她一天假,還請司機繞 道送她過來和她未婚夫約會。
老實說,他從前幾天答應她的請求之後,心情就一直處在後悔當中,現在他真有一 股衝動想把她綁回車內,不想見到她眉角、眼角間為另一個男人散發的美麗。
「謝謝你,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你快去赴約吧,讓丹渠姊等久了可不好。」唐敏 笑著朝車內的他揮揮手,跟司機道聲再見後便離開車邊。
丹渠?誰告訴她,他是要跟丹渠約會了?黎文恩揚揚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 影,也在下一刻見到了那個男人,一個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男人,看來就文質彬彬、 唸書念得一點情趣也無的男人。
唐敏開心的牽著陳信宇的手,笑得比陽光還要亮而迷人。
「開車。」黎文恩跟司機道。
再不走,他可能會跳下車把敏兒給抓到自己懷裡,然後警告她不准那樣對另一個男 人笑。
※ ※ ※
羅迪歐街的一家露天咖啡座裡,唐敏與陳信宇兩人坐了好一會才開始說話,彷彿是 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找到往日熟悉的感覺似的。
「你又瘦了,都沒吃飯嗎?」唐敏關心的看著陳信宇。
「吃了,你才瘦了很多呢,怎麼?他們虐待你?如果是這樣,不如不要做了,搬來 跟我一塊住,生活也有個照應,好嗎?」陳信宇鏡片下的雙眸溫柔沉靜,笑起來還帶著 一抹稚氣。
「他們對我很好啊,工作我也都適應得來,放心好了。更何況,你再一年就念完書 了,我可以的。」唐敏笑著偎進他的懷中。
「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陳信宇輕拍了拍她的肩,言語中儘是溫柔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