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宋婕拍寫真是因為可以由你掌鏡……"
"而事實證明不是如此,我拒絕了她,她卻找上了加籐俊平。"郭熙的眼神一黯,剎那間飄忽起一絲冷意,絕然的打斷藍少白的話。
"她是在賭氣,你明知道她是那樣的驕傲,根本受不了你的拒絕才會貿然出此下策,她會後悔的。"
"人總要成長。"郭熙淡笑,高挑優雅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望向窗外。
"不只她後悔,你也會後悔。"余克帆突然莫測高深的一笑,"加籐俊平可不是盞省油的燈,宋婕此策無疑是羊入虎口,逃不了他的魔掌,熙,你自己考慮清楚,要一個女人學習成長的方法太多,犯得著冒著讓她受一輩子傷的風險嗎?何況,要是事情真的發生了,最痛苦的會是你,除非你根本不愛她,也半點不在乎她。"
"你是嗎?"藍少白不甚友善的瞅著郭熙,要不是熙是他的死黨,他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宋婕搶過來,可惜熙不僅是他的死黨,而且還是宋婕最愛、也是唯一愛的男人。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
"除此之外呢?沒有別的?"黎文恩懷疑的看著他。
"我郭熙會愛上的女人,必須懂得自己要什麼,而不是一個只會依附在男人羽翼下生存、不懂自我價值也不懂我的女人,若真如此,我寧可不要。"郭熙淡漠的笑著,心上卻突地浮起宋婕的笑容與淚水。
她還是那樣的自我、驕傲,也還是那樣的不瞭解、不信任他,她該為自己活的,但她卻為他而活;為了愛他,她盲目的做著其實連她自己都不喜歡的事。
他不要她這樣,他要的就是她而已,一個瞭解他的心,一個懂得自我價值,一個可以永遠信任他的她而已。
很簡單,可是宋婕還沒學會,也還不懂。
愛情,豈是架構在男人對女人的承諾之上呢?
他用他的心來愛她,她卻看不見,感覺不到,反而一再地做出傷害他的事來尋求她想要的答案。
他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他尊重每個人,當然也包括她,如果她無法瞭解他的愛,那也只有再一次鬆開手讓她離開自己。
"你要一個女人成熟、長大,卻吝借於承諾,或者,根本是你骨子裡的恐懼在作祟?"
余克帆的一席話陡地躍上郭熙平靜已久的心湖,就像有人突然間往無波的水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久久不止。
"恐懼?恐懼什麼?"郭熙淡道,極力掩飾體內的震盪感受。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余克帆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對郭熙,連他們幾個死黨都對他的背景不太瞭解,他一向從容又神秘,優雅貴氣的他一向少言,體貼的尊重著每一個人,卻也相對的彰顯了他的無情與冷漠。
藍少白與黎文恩相對視一眼,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不甚明瞭,不過,這一回他們都聰明的不插嘴,因為他們三人之中能觸及郭熙內心的似乎就只有餘克帆了,他們暗忖,或許克能解開他的心結也不一定。
不一會,郭熙笑了,方纔的錯愕與震盪在剎那間讓他眼中的笑意抹去,一轉眼又恢復了他一向的從容與自信。
"我想我只是還沒真正愛上她。"郭熙笑著轉身面對他們。
"不管你究竟愛她不愛,我們都無法允許宋婕落入加籐俊平的魔手中,而現在只有你可以辦得到保護她這一點。"藍少白失去了耐性,挑明講。
"她會保護好自己。"否則,也不適於在模特兒界生存。
"熙……"黎文思不太贊同他的冷漠,宋婕畢竟是他們曾經十分關心過的一個女人,就算歷經十年,曾有過的情誼也不能抹煞。
"你一定會後悔的,熙。"余克帆決定不說了,"他拍拍屁股起身,像來時般無聲地走向大門。
"她如果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藍少白雖然很想揍他幾拳,但實在師出無名,只好暫時先忍下這口氣。
黎文思見藍少白也氣呼呼的走了,而郭熙也沒打算要留他,遂也起身欲離去,"我們只是希望你幸福,畢竟有些東西是你花一輩子也彌補不來的,尤其是一個可能受傷的身心。"
郭熙有點煩悶的瞪著被關上的門,腦海中老是響起"你一定會後悔的……"這句話,這些人來去一陣風,像是來討債的幽靈似的。
拿起電話,郭熙撥了一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後便被接起,接電話的是深田家的老管家。
"我是武藏。"郭熙淡淡的報出姓名。
"少爺,有什麼事要吩咐嗎?"老管家恭恭敬敬的拿著話筒站立著,身子還微微向前彎屈。
"我要宋婕,你替我把加籐俊平搞定。"
"加籐俊平……少爺,他……"老管家猶豫了一會,遲遲未敢答應。
"無論如何替我搞定,"
"是的,少爺,我一定替您辦到。"
"謝謝,愈快愈好,嗯?"
"是的,少爺。"
郭熙擱下電話,朝窗外發了一會呆,才爬梳了下頭髮,提起外套走出房門,
※ ※ ※ ※ ※
‥謝謝你送我回來。"宋婕在飯店的房門口站住,轉身對加籐俊平笑了笑,笑容卻顯得牽強。
昨夜,不,該說是凌晨,她跟工作組的同仁們一塊去唱歌,也喝了一點酒,散會後,他說要帶她到海邊看海,卻在海邊吻了她。
冰冰涼涼的空氣,鹹濕的海風,連他的吻都是冷冰冰的,燃不起她體內的一絲火焰。
她原想躲開,也可以躲開他的吻,心念一動卻報復性的想要背叛,他的唇才輕觸到她的,宋婕就後悔了,腦海中那優雅從容的身影是那般的清晰深刻,彷彿在看著她似的,帶著絲嘲弄與譴責。
她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呢?她背叛的其實不是郭熙,而是她自己的心。
後悔的,還不只這個…
宋睫知道自已根本不可能在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前脫衣服,更遑論拍什麼藝術寫真;何況,這男人的眼睛燃燒著一種掠奪的慾望,他要的是她,而不單單是為了他的寫真攝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