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這樣,她會良心不安,連晚上睡覺都會夢見他全身血淋淋的模樣,想來就怪可怕。
於懷理一走出診療室就看見她兩手猛揉搓的舉動,兩道濃眉淡淡的蹙起,「你會冷?」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樓海寧嚇了一跳,忙撫著胸口瞪大她那銅鈴般的眼看向他,「你想嚇死人啊?」
「你的膽子被鬼吃了?」
鬼?什麼不提偏偏提這個字!
「你怎麼那麼快就出來了?你的傷——」
「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你流那麼多血?」
「傷口裂開,包紮好了就OK,醫生說幸好之前傷口處理得很好,這要謝謝你昨晚替我找了好醫生。」
她替他找了好醫生?是蒙到的吧?那個診所暗得可以,不仔細瞧連招牌都看不太清楚,要不是有當地人介紹,她還找不到那個鬼地方哩,那種地方的醫生會好?不是剛好蒙到是什麼。
」不……客氣。」反正人家都向她道謝了,她也不必向他解釋昨晚她根本就是隨便撿個蒙苦大夫替他處理傷口。
「走吧,我肚子餓了。」一隻手大剌剌的攀上樓海寧的肩,像情侶間的摟抱,於懷理卻做得很自然,「想吃什麼?」
「我想吃——」不對啊,他問得這麼理所當然,好像他才是那個出錢的人,有沒有搞錯?「你沒錢,這位先生。」她咬著牙提醒道。
「我叫於懷理,懷念的懷,公理的理。」
「我又沒問你的名字。」
「你叫樓海寧吧?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剛剛護士問她怎麼稱呼時,他聽到了這個名字。摟著她的肩往前走向前方的林蔭大道,這條馬路看起來很不錯,讓人走在其中心情愉快。
「喂,你——」樓海寧瞪著他親暱摟著自己的手,恨恨的伸手把他的手給打開,「把手拿開,不要毛手毛腳的。」
他不是她的客人,她也不是他的女人,他倒是抱得挺自在的呵。
莫名其妙!
於懷理被她的手一甩,一張俊臉突然扭曲,喘了好幾口大氣,蹲了下去——
她見狀愣了一會,隨即上前一把將他扶住,「對不起,我弄傷你了嗎?你有沒有怎麼樣?傷口裂開了嗎?要不要再回去醫院找醫生?」
慌亂的眼眸、著急的神情、擔憂的言語,要不是她關心他、在意他,那就是她的心地真的非常善良。
「我沒事,不過自己走路有點吃力——」
「你可以靠著我。」小小的香肩自動自發的靠向他,樓海寧頭一抬,卻發現他唇邊的笑意及那深不見底、瞬間變得溫柔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不是貪戀她的美,不是企圖想抱她,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勾引與挑逗,而是一份深深的寵溺,溫柔的呵疼。
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會有一個男人這樣看著她,讓她光是被他的這雙眼睛看著,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你笑什麼?」她心驚自己竟有這樣的想法,忙不迭別開眼去,覺得心口熱熱的,臉頰上也熱熱的,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剎那間包裹著她,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有笑嗎?」
於懷理對她的突然臉紅覺得有趣,忍不住將臉湊上前去逗弄她,「我只是覺得你好美,看得有點呆掉而已,不知道剛剛有沒有流口水?」
噗哧——
她忍不住捂著小嘴笑出聲來,不過依然低頭沒抬起來。
「你不幫我看看啊?」
他伸手抬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一雙促狹帶笑的眼撞進了一雙盈著淚的美麗幽瞳。
這淚,來得莫名,卻奇異的惹人心憐,於懷理的心一動,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本來盈在眼眶的淚被他這一抱,瞬間掉落了下來,樓海寧忍住不去拭淚,不想讓他發現她在哭。
哭什麼?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因為他的溫柔?還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始終沒遇見過一雙對她無慾無求的眼睛,所以特別感動與辛酸?
天知道她何時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來著,她的命運根本容不得她當個多愁善感的女人。
就算,他剛剛真的帶給她一種幸福的感覺那又如何?他不是她的對象,雖然他很帥很迷人,對她溫柔、君子又能給她莫名的安全感,但他不是個有錢人,又是個有未婚妻的人,他無法給她她要的人生。
所以,算了吧,她該把這種感覺丟得遠遠地……
可是,為什麼連這樣被他抱著她都覺得好想哭呢?
淚,莫名的越流越多,竟然無法收拾了,硬是把他的上衣給哭出一片濕意。
於懷理歎口氣,再次抬起她的小臉,那淚眼汪汪、楚楚可憐的模樣再一次烙進他眼底,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喂,我只是要讓你替我看看有沒有流口水,犯不著哭得這麼傷心吧?」
他輕拍她的小臉,笑著。
聞言,樓海寧忙不迭背過身去,兩手在臉上一陣亂抹,抹去淚,也順便抹去剛剛那股異樣的感覺。
」我的眼睛進了好多好多沙子……」
不知道這種好笑的借口他接不接受?
管他呢!
總之有借口就好,總不能被人家當成神經病,莫名其妙的哭吧?
他驀地捧起她的臉,專注的瞧了瞧,也配合的點點頭,「是啊,好多喔,而且這些沙子的顆粒還挺大的,一定很痛吧?難怪你哭得這麼傷心,要不要我幫你吹吹,嗯?」
「不用了。」
她拉下他的手,筆直的往前走。
這樣的爛戲碼他也跟著玩?!真不知她該笑還是該哭?
只是……他沒跟來嗎?為什麼她沒有聽到腳步聲。
想著,樓海寧回眸,見他一個高大的男人還杵在原來的位置,一臉無辜可憐狀,像只被主人丟棄的小貓,只差沒眼淚在臉上。
「喂,你走不走?」
聽到她的「邀請」,於懷理大踏步的幾下便來到她面前,「你還要我啊?我還以為——」
「找個你想去的地方吃飯吧,先說好,我很窮,吃不起那些名貴的餐廳,你若想趁機坑我是不可能的。」沒聽他說什麼,她自顧自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