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便氣悶,陸黎兒使力推開他,把手給收了回來。
「痛!」華熙痛呼出聲,順著她推他的力道跌向一旁。
「少爺!」吳蕭忙不迭上前將他給扶起,氣得忍不住瞪陸黎兒一眼,「你著了什麼魔?少爺為你受了傷,你還這樣忘恩負義?」
「他……活該!」誰叫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丫頭——」
「好了,吳總管,她高興就好。」
「什麼?」吳蕭一愕,不敢相信的瞪著華熙,「少爺,你剛剛說了什麼?她高興就好?你怎麼可以這麼寵她?」
要是少爺都這樣寵她,當真是沒天沒地了!那他吳蕭在府裡還有得混嗎?不被那丫頭踩在地上當球踢才奇怪!
「你不寵她?十萬兩買一塊玉,嗯?」
嘖,一語中的,說中了他吳蕭心中的痛與心虛,蒼白的臉像是生了病。真是無語問蒼天啊!他又不知道這丫頭會是這樣的玩法。「華少爺,您的傷勢——」拍賣會的主人關心的上前詢問,就怕華府當家的華熙有個閃失。
「無礙,倒是敝府的人給您添了麻煩,真是過意不去。」華熙抱歉的笑了笑,「這被砸壞的桌椅華府全會負責,請貴莊找人算算,直接跟吳總管討去,也算是在下彌補貴莊的損失。」
「華少爺可千萬別這麼說,在下擔當不起啊,敝莊管理不周才會讓您受了傷,千算萬算也該算在敵人的頭上,豈有要華少爺負責之理?」主人躬身謝絕,轉身呼喝,「來人!快給華少爺請大夫!」這華熙面子裡子全給他顧全了,怎有還要他掏腰包之理?更何況,華府可是他在長安城內的大金主,光是剛剛那塊喊價十萬兩的玉,便足以讓他荷包賺得滿出來,萬萬得給人個好印象才行。
華熙見主人打心眼裡要這麼樣才舒爽,便也不再推辭,微微一笑,「您就繼續拍賣會吧,別為在下耽誤了,我可不想擋人財路。」兩人又客套幾句,主人才回到台前繼續主持方才被打斷的拍賣大會。「吳總管,你過去陪陪黎兒,順便挑點好東西。」再讓那丫頭一個人在那頭自責,她可能會難過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覺。
「我過去?那少爺你呢?」
「我一個人無所謂。」
吳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左右為難,「少爺,依我看,還是叫黎兒過來吧?」
華熙一笑,「她不會過來的,她還在生我的氣呢。」
這一言,讓吳蕭想起前些時候陸黎兒一個人在房裡哭得雙眼腫腫的模樣,不由得問道:「少爺究竟哪裡得罪她了?前些天這丫頭自己一個人躲在房裡哭得很傷心呢,難得的卻一個字也沒提。」黎兒哭了?哭得很傷心?
華熙的心一震,思緒無端地雜杳起來。
他以為她只是在生氣而已,沒想到他卻讓她傷心……
想來,那句「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的話,只不過是為了深藏起她的脆弱罷了吧?
* * *
廣州
「什麼?你說那塊紫玉被華府買走了?」陸家莊新任莊主林炎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是飯桶嗎?叫你們上洛陽是為了彰顯陸家莊的聲威與氣勢,結果你們連一塊紫玉都買不到?」
「都怪那臭娘們!她根本是來攪局的!買一塊紫玉竟然喊價喊到十萬兩,莊主,這不能怪我們啊!你總不能叫我們把身上所有的家當就拿去買那塊不起眼的紫玉吧?我看那根本不值幾個錢——」
「你看?你懂個屁啊!」林炎祺氣得口出惡言,失了他平日斯文的書生氣質。
失去紫玉讓他大為光火,明明唾手可得的東西卻失了手?去!他怎麼就盡養一群飯桶?
該死的!
「莊主——」
「你剛剛說什麼娘們?華府找個娘們去挑貨?有沒有搞錯?」
「沒錯沒錯,而且還是個看來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她能懂什麼貨?說到底只是華府有幾個臭錢,想用錢砸死人而已!」
「華府是長安城內有頭有臉的商號,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找個娘們去挑貨?你們動點大腦行不行?」何況,她還偏偏挑上那塊看似不起眼的紫玉。
花了十萬兩只為買那塊紫玉……
不對!難道是……
「那姑娘生得何等模樣?」林炎祺有種預感,他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了。「美是美,就是沒什麼姑娘味,嗓門不小,聲音卻挺好聽,手叉起腰來教訓人的模樣活像是個母夜叉,只不過真要一掌揮下去時她便嚇得像個娃兒,哭得淅瀝嘩啦地——」
白總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炎棋一把扯住衣領給揪到面前來,「你說什麼?你打她?」
「我——」
「你什麼你?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打了她?」
「我……沒打成啊,華府的少爺突然跑過來,我那一掌就打在華家少爺身上了,他被我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要人攙扶呢。」後頭自己被幾個保鏢扛出去的糗事就不必提了。
衣領終於被鬆開了,白總管嚇得背部早已汗濕一片。
「可知道那姑娘的姓名?」
「呃……沒注意。」
「去給我全查清楚!包括她在華府幹什麼、住哪裡,全都給我查明白!聽見了嗎?」
「是,莊主,我馬上去辦。」說完,白總管忙不迭逃之天天。
* * *
華府這幾天為著自洛陽返家的主子華熙受傷的事,整個府裡雞飛狗跳,岳如箏親自督促廚子為他準備伙食,吃的穿的用的,她皆一手張羅,任何人求見她都不允,擔心的在他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終是體力不支而累倒。
荷風居突然間整個安靜下來,沒有岳如箏在一旁擔憂,沒有來來去去的丫鬟奴僕,岳如箏一回到琴軒,華熙馬上下令任何閒雜人等不得進入荷風居,只剩清風明月。
他身穿一件白袍,手上的扇子輕輕地揭著,緩緩踱至外頭的庭圈,挺拔俊雅的背影在夜風中只顯清逸而不讓人覺得孤獨。
「下盤棋吧,我悶得慌呢。」因白天求見不得,改以輕功潛入府探訪的沈奕跟在他後頭,好半晌後,見他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只好自行開口。華熙頭也沒回,語調中卻帶著笑意,「你這人不請自來,悶死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