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趙綺一身的綾羅綢緞與比一般女子還要白細的肌膚,梁無痕斷定趙綺出身富家貴族,一定是不會答應他的要求,正好借此甩掉這個麻煩。
「什麼……」趙綺愕然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會開出這樣的條件。
叫她一個堂堂宋朝郡主跟在他身邊服侍他?姑且不論她這金枝玉葉的身份有多尊貴了,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耶!跟在他身邊一個月不是什麼名節都毀了?要是老爹知道這事不派人殺了他才怪!
見她乍然而變的臉色,梁無痕暗自一笑,「怎麼?不願意?那就讓開,我很忙,沒空跟你在這討價還價。」
「誰……說我不願意了?好,就比這個,咱們說話可得算話,要是我贏了,不管天涯海角你都得把我的馬找回來。」老爹要真氣得七竅生煙也由他去了,何況眼前這男人也活該受一點教訓,誰叫他壞了她的事?不過她一向大人大量,頂多在必要關頭出面保他一條性命就是了。
想著,趙綺其實已把自己歸在會輸的那一方。
「你願意?」梁無痕挑高了眉,沒想到自己失算,「在我身邊,你可得挑水洗衣煮飯兼替我沐浴更衣打雜……沒個准的,你考慮清楚,可別到時說我欺負你。」
「我趙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沒什麼好考慮的,反正輸的人也不一定是我,倒是你,你確定可以替我把馬從那偷兒身上找回來?」趙綺狐疑地瞅著他,雖然她沒把握自己可以贏得了他,但話又說回來,那馬兒早不知去向,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了,他當真可以把馬找回來給她?
還是,他只是一個信口雌黃的男子?或是他根本就跟那些偷兒是同夥的?若是,那真虧他生得一副好樣貌。
梁無痕點點頭,是趙奇吧!「那是當然。」
就算他這回是自找麻煩非得挑上馬賊的窩,也總比身邊真多了個跟屁蟲來得好吧?
淡挑著眉,梁無痕心上早已為這場比試的結果作下決定。
月 月 月
咻地一聲,弓發箭落,預期中的箭沒有沾上鳥兒的身,反而落在不遠處的枝幹上。
「不會吧……」她真的覺得失望透頂!
原以為對方合該是個難得一見的神射手,沒料到他射出的那把箭非但沒能將空中鳥兒的羽毛射落,甚至連邊也碰不著,只見那鳥兒輕靈地飛去,片刻便隱沒在林間。
「你贏了,小兄弟。」梁無痕淡挑著眉似笑非笑,對於自己輸了這場比試半點也不以為意,「我答應把你的馬找回來給你,明日正午時分上一趟水雲山莊,會有人把你的馬交給你,在下就此別過。」
離莊數月,他趕回來可不是為了陪這小子胡混,再跟這小子糾纏不清下去,只怕會耽擱正事。
「等等。」過了半晌,趙綺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追上去攔下他,為追上他的步子,跑得她氣喘吁吁,白皙的雙頰染上一片紅。
梁無痕低眸瞧她,陡見這一身纖細嬌弱的男子臉上的紅韻竟若女子一般,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還有什麼事?」天大的耐性也會被這纏人精磨光。
怪就怪在他的多管閒事,堂堂水雲山莊莊主竟讓這小子當他和偷兒一夥,不知感恩圖報就算了,還勁纏著他談條件,他何時曾經浪費時間在這樣瑣碎的事上?竟跟著這個小子耗上幾個時辰。
想著,梁無痕不由得覺得氣惱,臉色益發難看。
「你是故意的!」面對眼前這張不耐的臉,趙綺又有點退縮,原本中氣十足地想要質問他,一對上他那冷冷的眸子時聲音卻自動自發放軟好幾度。
怪了,她怕過誰來著?為什麼這個男人老是讓她覺得理不直氣不壯?清冷帶笑的神情總讓她覺得不知怎麼地怪異,有點怕,卻又不是恐懼,還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跟著他……
那雙似乎一眼便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時而冷峻、時而帶笑,高挺的鼻,寬闊平滑的額頭,薄而帶著笑謔的唇瓣,伴著他那身黑衣布衫,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仙風道骨,宛若不似凡人。
偏偏,他幫了那偷兒偷了她的馬,現在又故意在比箭時輸給她,讓她分不清他究竟是屬善類還是非善類,一雙眼不由得迷惑地瞅他,像是極力要將他的底細瞧個分明。
難啊,光在氣勢上就少上他許多,何況他此刻看起來像是巴不得一掌把她打飛了去,從此不再見她。
「瞧夠了嗎?」這小子的眼神像是在估量什麼貨物般,盯得他全身不自在,就像那些老是盯著他瞧的女人讓他生厭,這人真該慶幸自己是個男子,否則他的耐性早在八百年前就用罄,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跟這個無聊的磨人精耗在這裡。
被他這麼無情地一喝,趙綺恍然意識到自己無意之間竟盯著人家瞧半天,身為姑娘家的本性依然害臊,就算扮成男裝,也掩不住臉上因他對她的數落與嘲弄所造成的赧然。
「你這人……這麼凶做什麼?」她心虛地別開眼。
「我已答應替你找回馬,你究竟還有什麼事?」
「你為什麼故意輸給我?」技不如人沒關係,她可受不住人家瞧不起她,身為女兒身,可不表示自己的能力就一定輸給男子。
梁無痕眸光一閃,沒料到對方會識破他的伎倆,還挑明著說,這世上有幾人會在別人認輸之後還反過來承認是自己輸的?
這人……簡直奇特得很,小小的身形卻有宰相般地大度量,該也算難能可貴吧?為此,梁無痕不由得對趙綺另眼相看一些。
「在下技不如人,這位小兄弟又何必給梁某我找台階下呢?」他凝眉緩道。
「你可以用箭擋下我射偷兒的那一箭,說什麼也不可能射不到那鳥兒,你不是存心輸給我是什麼?」鳥兒還比她的箭身寬,就算他射不落鳥兒身上的羽毛而不傷其身,也合該射得下鳥兒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