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總管、方總管!」小細急急忙忙的奔來,小手兒還在空中揮啊揮地。
「幹什麼?丫頭?跑得這樣急慌慌地?」不會是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吧?方總管擱下了手邊的事走向她。
「小姐問著呢,隔壁的卓家莊帖子究竟發了沒有?」小細跑得喘,說起話來上氣不接下氣,嗓門卻挺大,這一喊,低頭忙著的路朗元也抬起頭來。
這是路思瑤答應大婚的條件,也就是打破兩家世世代代的藩籬,親自放帖邀請卓家的人到路府喝她大婚的喜酒,他答應了,為的是了卻她心頭的那一丁點遺憾。
他不知道她這蘇州一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什麼都不說,路朗書將她帶回府,一進門她就來找他,叫他快快把婚事辦一辦,什麼也不讓他問……
「婚事可以暫時擱著。」他並不是真的不明事理的大哥。
「樓字辰的人品樣貌大哥見了嗎?
「嗯。」
「可都好?」
「都好,算是上上之選,除了家世平凡,算是窮酸子弟之外,無半點可挑剔,這回要不是他爹病重需要大把大把的銀子,他那傲骨也萬不會低下頭來入贅到我們路家。」路朗元就事論事道。
「既然如此,我還需要再等什麼?請大哥速速替我作主吧。」話畢,路思瑤轉身離開。
就這樣,這門婚事定了,而且數日之後就要舉行。
唉,可她心心唸唸的還是卓以風吧?要不,何必掛心著他們卓家的人可不可以來喝她的喜酒呢?
「你去告訴小姐,帖子三日前已經發出去了,是我親自去放的,請她放心。」路朗元說完,踱到一旁指揮長工忙去了。
「是,大少爺。」小細福身,轉身又要跑。
「你小心點,丫頭,別摔著了,照顧小姐的重責大任還在你身上呢。」方總管在後頭管不住地喊著。
「知道了,知道了啦。」她跑得急,隨意朝後頭揮了揮手。
她得趕緊找小姐覆命去了,近日,小姐比她還要忙,每天埋在案前寫東寫西地也不知寫些什麼,擱著那些裁製的新衣不試,盡忙些男人家的事,半點也沒有新婚的喜氣。
不過,怪不得小姐啊,此姑爺非被姑爺,她都懷疑小姐為什麼肯嫁呢?明明一顆心全在卓姑爺身上,每天晚上都跑到落花湖前發著呆,騙得了誰呢?
唉唉唉,別想了,那卓姑爺三番兩次傷小姐的心,定是把小姐傷得體無完膚了吧?這樣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嘴裡嘀嘀咕咕念著,繡鞋才踩上了桃花閣的門檻,就猛地撞上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唉呦,要死了,誰擋我的路?」小細揉著被撞疼的頭,柳眉皺成一團,一抬眼,卻被眼前的人嚇得說不出話來,「啊……二少爺,原來是你啊,對不起,對不起,是小細笨手笨腳地撞到你了,你有沒有哪兒被我撞疼了啊?」
路朗書哈哈一笑,手上的扇子揮啊揮地,「放心,你二少爺我身強體壯,不會被你這小丫頭撞傷的。」
「喔,二少爺來桃花閣有事嗎?是來找小姐?」小細看了一下路朗書鞋上不小心沾到的泥濘,判斷他是從落花湖那一頭走過來的,此刻,小姐應該在房裡才是。
「本來是想來看看她,可是臨時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所以就不過去了,你去忙吧,我先行一步。」說著,路朗書腳步漸遠,轉眼走出了桃花林。
* * *
雲雨樓的老鴇不時的將微揚的眉眼往樓上的閣樓挑去,聽那琴音裊裊、歌聲靡靡,再見蘭雨兒臉上掛著幸福,她幾乎感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現下好了,卓以風終於屬於小姐一個人的了,只差沒拜天地進洞房而已。兩個人在一起可謂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只是上天作弄人,偏偏要兩個如此匹配之人歷經千錘百煉才能在一起。
「瞧您笑的,像那卓大爺陪著的人是您似的。」冬兒冷冷地在旁看著,嘲弄的撇撇嘴。
「死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老鴇被她這一說,老臉兒紅了起來,她是羨慕蘭姑娘的幸福,又招誰惹誰了?
「我胡說八道?」冬兒小眼兒一瞇,坐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蘭雨兒不是更胡說八道?為了自己的幸福去破壞別人小兩口的恩愛,這樣的幸福可是會遭天譴的。」
「冬兒!你不要因為嫉妒你蘭姐姐就在這裡詛咒她!」
「該詛咒她的人該是那白衣姑娘,不是我,她搶了人家的相公呢,而且手段不光明也不磊落,拿把刀傷了自己卻栽贓給人家——」
老鴇聞言,忙不迭伸手摀住她的小嘴,「你給我閉嘴!這話可不能混說!」
冬兒將嘴上的手給抓開,道:「我親眼所見難道有假?不信,你自己去問問那個蘭雨兒!瞧她自己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管事實如何,總之這件事不准你再提!否則,我找人封了你的嘴,讓你說不出話來!」
「不必這麼麻煩。」冬兒朝她伸出了手,「給我封口費一百兩銀子,我就不再說半個字。」
「你是獅子大開口。」
「我說我親愛的娘,我欠你的可也不只這個數目,不開點大口,要還你的恩情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啊。」
「不行!二十兩,不要拉倒!」養這些正用的女兒,真不知要幹什麼!唉!
「二十兩,這太少了吧?至少也要——」
「抱歉打擾兩位,請問一下我們家少爺現下在何處?」
聞聲,兩個女人同時回眸,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灰色布衣的少年,不正是卓以風的跟班小六嗎?嘖,也不知已經來了多久,會不會把什麼該聽、不該聽的都聽進去了!
「唉啦,是小六,好久不見了,來多久啦?」老鴇笑咪咪的迎上去,親熱的抓起他的手卻被他甩開,要不是看在他是卓以風的人的份上,一張笑臉早拉垮了下來。
「我有急事找我們家少爺,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