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下午的事,但那火辣辣的感覺至今猶存,彷彿他那霸道的唇,仍壓在自己唇上似的,教她躲都躲不掉、忘也忘不了。童采衣口復她原本清脆嬌柔的嗓音,輕聲說道:「我沒事,但是雲哥哥受傷了。」「雲哥哥?」這聲雲哥哥,讓沈綠衣聽得一頭霧水,可當她看到童采衣臉上的紅暈時,登時明白過來。她低頭看著童采衣,「采衣,你的雲哥哥,是不是那個你差點嫁給他,敦煌九風裡的鉞天--楚雲章?」童采衣迷濛的眼神似憂似喜,回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讓我叫他雲哥哥的?」沈綠衣不禁大吃了一驚,忙抓住童采衣,「他、他認出你了嗎?」
童采衣點頭,「他一眼就認出我了,還為了救我而受傷。」
「哪他現在人呢?」
「在天牢裡。」
沈綠衣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我把楚雲章關進天牢裡去了!」「你為什麼把他關進天牢?他救了你,還受了傷不是嗎?而且你口口聲聲,嘴裡、心上念念不忘的就是他,就連作夢夢見的也是他,為什麼好不容易見了面,你反而將他關進天牢?」童采衣長歎口氣,絕美的臉上有絲無奈與痛苦,「綠衣姊姊,你也知道現在朝中局勢詭譎多變,稍一不小心,都可能釀成無法補救的大禍,到時不只是我,連你、後,還有皇帝哥哥,甚至整個南遼都將會陷人亡國的危機中,所以為了南遼著想,我只好把他關到天牢裡去了!」沈綠衣無言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出塵的女子,這樣一個女子,本該是無憂無慮,依偎在情人懷中談天說笑、傾訴心語的,可現在她肩上卻扛著整個王室,乃至於整個南遼的存亡,這是上天在跟她開玩笑嗎?若不是一年前那場意外,現在的童采衣應該已經成為楚雲章的妻子,快快樂樂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吧?可因為一年前那場意外,使得真正的南遼國君童就此昏迷不起,童采衣為了保住社稷江山、為了南遼千千萬萬的百姓生靈,只好假扮哥哥重灝,成為南遼皇帝。幸好童采衣和童灝本就長得極為相似,所以彼此互相假扮倒也不困難。常常有人說,不管是童采衣穿上男裝,或是童灝穿上女裝,絕對不會有人認得出哪個是童灝,哪個是童采衣。但童采衣畢竟是個姑娘,要一個姑娘去頂替一個男人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要頂替的人還是個皇帝?所以重采衣在和母親蕭太后商量後,找上了童灝的紅粉知己沈綠衣。
為什麼找沈綠衣?因為沈綠衣除了是最瞭解童灝的人外,還非常擅長易容打扮,只要讓她見過一次,她就可以將自己易容成那人的樣子,甚至可以將語氣、聲調、神情,乃至於舉止、行走都學得維妙維肖。是以由沈綠衣來為童采衣易容,教她學習童灝的言行、語氣是再適合不過的了。至於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讓沈綠衣成為重灝的妃子,以堵住後宮中的攸攸之口。畢竟童采衣是個姑娘,還是個末出嫁的姑娘;既是個姑娘,那就不可能找後宮中的三千粉黛來侍寢,可她總不能都不找妃子來侍寢吧?這樣也會使人起疑的。於是童采衣乾脆將沈綠衣召進宮,封她為盈妃,兩人鎮日相守。耳拆廝磨、同床共枕,即使旁人說話,也只會說重灝寵愛盈妃沈綠衣,絕不會想到這童灝,已非昔日的童灝。但是童采衣千算萬算,怎麼樣都沒算到會在佛香寺遇刺,更讓她想不到的是,應該遠在敦煌的楚雲章,竟會在佛香寺出現,還救了她一命。現在該如何是好?就這麼將楚雲章關在天牢裡?
不成!天牢是什麼樣的地方,她怎麼可以一直將楚雲章關在那種地方?再說朝中大臣人人皆知曉楚雲章捨身救人,為她負傷,她不加封獎賞都已經很奇怪了,還將人關進天牢?再說……她捨得嗎?即使他好好的,她都捨不得他受一點傷,更何況如今他為了自己身受重傷,她怎捨得關他在天牢?那該怎麼辦?總得想個辦法放他出來才是。
童采衣問道:「綠衣姊姊,現在該怎麼辦?我們得想個辦法,將雲哥哥放出來。」沈綠衣拉了張繡墩坐了下來,「別急,先告訴我,你怎麼會把楚雲章關進天牢?就只是為了不認他,所以把他關進天牢?」提起這個,童采衣不禁小臉一片酡紅,『不、不是的,他……他…」
這時啟門口傳來太監低低的談話聲:「皇上和盈妃娘娘已經安歇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另一個聲音說道:「不成啊!皇上交代過,那楚雲章的大小事都得向皇上報告,公公行行好,幫忙通報一聲吧!萬一有個什麼意外,你我都承擔不起啊!」聽到「楚雲章」三個字,童采衣幾乎跳了起來,臉色蒼白地想衝出去,幸好沈綠衣阻止了她。「別急,先讓我問問。」
沈綠衣略略整了整衣衫,從容不迫地走到門口,開門問道:「這麼晚了什麼人吵吵鬧鬧的?不怕皇上降罪嗎?」那太監一見沈綠衣出來,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是大理寺方大人有事要稟告皇上。」沈綠衣轉向大理寺丞方文路,「方大人,什麼事非得這時候稟告?不能明天再說嗎?」
「娘娘,此事緊急,現在不說的話,只怕來不及了!」沈綠衣秀眉一皺,「什麼事來不及了?」「那楚雲章……」
「楚雲章?」沈綠衣故作不懂,「楚雲章是誰?」
「楚雲章就是今天下午在佛香寺救駕的人,後來不知怎地,觸怒了皇上,讓皇上關進天牢。」「楚雲章怎麼啦?」
「楚雲章死了!此話一出,沈綠衣整個人登時愣在當場,好半天說不上話。
第二章
在大理寺丞方文路的陪同下,童采衣來到大理寺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