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采衣咬著唇,小臉伏在膝蓋上不敢看楚雲章,「我……雲哥哥,我……其實我不認你是有原因,因為「因為你現在是堂堂南遼的皇帝,所以不能認我,也不屑認我,是嗎?」楚雲章冷冰冰地說著。童采衣急急地否認:「不是,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當上了皇帝就不認你呢?」「但你確實不認我,不但不認我,還把我關進天牢采兒,你好狠的心,想不到前後才一年的時間,你居然完完全全變了個人?」「我承認我是變了,但這是有原因的。」「什麼原因?」
童采衣張嘴想說什麼,可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不,她不能讓他涉險,也不能讓皇帝哥哥涉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她搖搖頭,「對不起,現在我還不能說。」
楚雲章臉上一冷,「哦?不能說?既然不能說,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就當是我認錯人,從沒認識童采衣這個人好了!」
他旋即背過身子想離開。
童采衣忙喊住他:「雲哥哥,別走!」楚雲章腳不點地,已經來到水邊。童采衣急忙又喊道:「雲哥哥,別走,求求你別走,好不好?」
楚雲章連頭都懶得回,冷冰冰地把童采衣的話頂了回去:「不敢,你是堂堂南遼的天子,我楚雲章區區一介平民,怎麼敢讓你求我呢?別折煞我了!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我……我回不去,我不會武功,這麼寬的湖面沒有船,我根本回不去,而且……我這樣子怎麼回去?求求你,雲哥哥,你帶我回去,好不好?」她頭低低的,小小聲哀求著。楚雲章伸手往額頭一拍,一股又愛又恨又氣又惱的複雜情緒霎時溢滿胸懷。這小東西不是不肯認他,不是不要他嗎?怎麼現在又這樣求他?他粗聲粗氣說道:「我記得你水性不錯,你大可以游水回去,不是嗎?何必再來找我?」童采衣心虛地玩著手指頭,「我是可以游水回去,可是這樣一來就會被巡守的侍衛和太監看見,而我……我現在還不能讓人看見,所以我……」她定定地瞅著他,「雲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楚雲章沒再說話,可童采衣素來知他,明白他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當下她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裳,然後走到楚雲章背後,「我好了。」
楚雲章回過頭,瞧她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額上、臉頰上猶仍滴著水珠,嬌弱的身軀因寒冷而輕輕發顫,小小的肩頭微微聳起,猶如出水芙蓉,更似飽含露珠的牡丹,實在教人好不憐惜、好不心疼。楚雲章忍不住一把將她接進懷中,滾燙的唇不由分說地覆蓋她的,重重吸吮「你這該死的小東西,你到底要我怎麼對你?」他低聲咒罵著,雙手卻將她抱得更緊,彷彿想將她揉進身體裡似的。童采衣伏在楚雲章懷中喘息著,細細的貝齒咬著他飽滿的唇瓣,吐氣如蘭地說道:「都不要,我只要你別認我,別把我當童采衣就好了。」「別認你?這怎麼可能?你明明是……」
她踮起腳尖,主動堵住他的唇,「別問,好不好?我知道這很困難,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求求你答應我,別拒絕我,行嗎?」「你不趕我了?」
她偎在他懷中,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氣息,「我從沒要你走,即使我真的趕你,你會走嗎?楚雲章瀟灑地扯扯嘴,又吻了吻她,「你說呢?」
童采衣仰起臉,衝著他露出甜甜的一笑,「我封你為御前一品帶刀侍衛,這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陪我了。另外我再給你一塊金牌令箭,讓你可以自由出入宮裡,你說好不好?」他寵愛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要公報私仇,叫我向你下跪陪罪嗎?」
她雙手環住他,雙頰如雪、瞳眸如星,天真嬌美無限,「有別人在的時候,你得照著規矩來,沒人的時候我再向你陪禮可好?」他意有所指地抱起她,「怎生陪禮法?」
她湊近他耳邊,羞澀地說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秘密話語。
楚雲章低低一笑腳上她的小嘴,「都聽你的,我的小皇上。」
楚雲章就這麼成了御前一品帶刀侍衛,跟著童采衣上朝下朝,跟著童采衣在南書房和群臣議政,又跟著她上御花園遊湖、觀景、賞花,、像個大跟班似的,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只差沒跟著重采衣臨幸後官。對此,童采衣顯然已經很習慣了,而且還有些樂此不疲。因為以往她總是一個人上朝,獨自面對文武百官,獨自和老少大臣們周旋,還得小心別露出馬腳、被識破真相,所以心情上總是緊張不已。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有楚雲章陪著,讓她覺得她不再是孤單一人,即使楚雲章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仍覺得好安心,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楚雲章都會保護她、照顧她的。至於楚雲章則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想他堂堂敦煌九鳳,素來視世間禮法如無物,看富貴功名如糞土,現在竟成了跟屁蟲?而且還是跟在一個假扮皇帝的小丫頭身邊?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但也正因如此,讓楚雲章發現了過去他所不知道的童采衣,看到了她的聰明慧黠,看到了她的果斷、剛毅,更看到了她的善良與仁慈寬大。好比現在,童采衣正在南書房裡和幾名大臣議政,楚雲章礙於一品侍衛的身份只能在門口守護,不過這已經綽綽有干了,因為以楚雲章的武功,即使不人內,也能把裡頭每一個人所講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只聽到刑部尚書彭幀說道:「張武炎這案子皇上以為該如何處置?他深夜持刀砍殺佃主,依律當判腰斬,不過臣瞧他是個孝子,認定事出必有因,所以把案子壓了下來,請皇上示下。」童采衣嗯了聲,久久才道:「他是個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