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朗朗笑聲打斷了光子的沉思,拓也故意清清喉嚨,露出自己最瀟灑的笑容說:「下星期一我和仙仙要在舍妹的鋼琴發表會上正式訂婚,屆時請兩位務必來參加!」
浩二眼睛直直瞪著拓也,好像在警告他別玩得過火;而光子臉上則血色盡失,訂婚?不,不可能,他曾經說過愛她的啊!他說為了她,可以放棄家族的事業重新開始,只要她跟他走!現在他卻要和別的女人訂婚,而且這女人不久前還是浩二的情人?這是怎麼回事?
眼看光子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拓也心中升起一絲不忍,他幾乎忍不住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騙人的、都是假的,但是為了兩人的將來,他還是忍住了!
宇仙帶著些許的不安偷偷瞄了浩二一眼,卻發現他竟然直勾勾地瞅著自己,那深邃的黑眸中有迷戀、有不捨,還有更多的痛苦,但宇仙終究沒有說話。
拓也對著兩人點點頭,招來等候已久的司機,輕扶著宇仙上了車。
待車子行進時,宇仙問:「表哥,你為什麼這樣說?」宇仙開始興師問罪了,她終究不忍看心上人難過受罪。
「說什麼?」拓也懶洋洋地回道。
「說我要和你訂婚啊!」
「是沒錯,我們兩個是要訂婚啊!」
這下子輪到宇仙一愣,怎麼會弄假成真,拓也表哥竟然真要和她訂婚?他瘋了嗎?他們可是表兄妹啊!
「不成,我們不能訂婚,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想嫁給你,更何況……」
一連串的不,說明了宇仙心中的慌張,沒想到拓也聞言竟然哈哈大笑。「仙仙,你……你當真了,是不是?」
宇仙瞠目結舌地望著表哥的反應,難道不是這樣嗎?還是自己被戲弄了? 「你在騙我,對不對?」
拓也笑得忍不住流出眼淚,「對不起,沒想到你會當真,我只是想氣氣籐原浩二和矢島光子,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罷了!」
「你好壞,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害我以為……」
宇仙的粉拳對著拓也又捶又打,拓也只是笑著沒有躲開,好半天後他才再度開口:「你還是那麼純真,難怪浩二會愛上你!」
這話讓宇仙停住揮個不停的小拳頭,一張粉臉頓時染滿紅雲,但這紅雲並沒有停留多久又讓盈盈淚水給取代。
「他根本不愛我,不然怎麼會一句話也不解釋就讓我走了?」
拓也瞭然地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從他看你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愛你,如果眼光可以殺人,只怕我已經被他殺死千百回了!」他還頑皮地吐吐舌頭,做出一命嗚呼哀哉的模樣。
宇仙忍不住噗哧一笑。
「仙仙,你在家裡好好為星期一的發表會準備準備,到時候可有一場硬仗要打,絕不能出醜讓他發現是我們在設計他,要讓他和光子拆伙吧?」拓也說這話時,心裡免不了有些心虛,因為這場遊戲他和浩二各有目標,浩二的目標是宇仙,而他則是那個多年前拒絕自己的冤家——矢島光子,不知她看到自己和宇仙在一起作何感想?
看向身旁美麗的表妹,他不禁暗想:仙仙,如果你知道這是一場安排好的計謀,你還會去嗎?
宇仙點點頭,心中儘是掩不去的緊張,說不害怕是騙人的,畢竟這件事關乎自己未來的幸福,成不成功,端視於此。
可是另一種隱憂卻又在心頭浮現,自己這般踏人兩個家族的紛爭中,她還能有全身而退的一天嗎?為何她總有一種在玩火的感覺?那股抹不去的不安,像是一張織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纏得她毫無退路,只能一步步走入未知的深淵中。
第六章
這天,佐川拓也在東京最大的飯店為妹妹佐川菊之舉辦了一場音樂發表會,邀請的人幾乎包含了全東京都地區的政要名流,當然籐原浩二和矢島光子也在邀請之列。
與其說是音樂會,倒不如說是他要把妹妹菊之與表妹宇仙帶人社交界的一項宣佈,不過佐川菊之可也不是繡花枕頭,她的確曾在維也納苦修鋼琴,而幾天後她將與舉世聞名的維也納交響樂團舉行一場公開的演奏會。
發表會前,則有一場小小的舞會,主要是讓客人可以借此放鬆心情,另一方面也是趁機將宇仙及菊之介紹給那些政要名流們認識。
七點半,賓客一個個陸續來到,八點,浩二偕同矢島光子來到,一踏人會場,他便讓那個滿場飛舞的窈窕身影給吸引住。
今夜的宇仙更美了!她穿著一件細肩帶的黑色露肩晚禮服,肩膀上隨意地披著薄紗,更襯托出她膚如凝脂、儀態萬千,浩二簡直忍不住想脫下西裝蓋住她裸露的粉肩,不讓其他男人看見。
仙仙,如果你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他無聲低語著。
想起拓也昨天在電話裡轉述宇仙幫自己買下浮世繪的理由,他不禁有些動容,她是如何純真、善良又好強的精靈啊!如果自己不是籐原家的人,如果他只是一個平凡人,那麼他會光明正大愛她、寵她、疼她,而不是像現在必須把她交給自己的摯友照顧,雖然他們兩人是表兄妹,但心中總頗不是滋味。
浩二走上前,拍拍正和宇仙跳舞的拓也,他畢竟受不了看著情人在別人懷中跳舞,不料宇仙看見浩二時竟然搖頭了,她寧可自己回去椅子上休息,也不願和他跳舞。
拓也無奈地對浩二眨眨眼睛,只好借此帶著宇仙忙碌地認識一個又一個的賓客,等到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佐川菊之已經準備好要開始演奏!於是趁著難得的空檔,宇仙一溜煙跑到洗手間去休息喘氣,豈料才剛離開人群,來到沒有人的走道,卻看見有個人佇立在走道上,彷彿預知她必定會來似的。
「我等你好久了!」浩二斜倚牆壁睨著她,看樣子他已經喝了不少酒。的確,打從今晚看到宇仙的那一刻起,他就醉了,後來看到她像只花蝴蝶周旋在人群中,不,應該說是男人堆裡,而他竟然無法靠近她,這委實更讓他吃味得頻頻狂飲雞尾酒來麻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