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的事和香兒一點關係也沒有,別扯到她身上去。」
「怎麼會沒關係﹗當初是你說只有接近她才能救出你爹,所以我才勉為其難答應你去找她的,怎麼你……我知道了,她不肯幫你在韃子皇帝面前說好話救你爹是不是?既然這樣,我去找她,當面把話跟她說清楚,同時要她別再纏著你。」
說著,刑紫嫣當真想躍上岸去,卻被那俊一把抓了回來。
「紫嫣,不要胡說八道﹗香蘿從頭到尾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你現在去跟她說,會弄巧成拙的。」
邢紫嫣詫異極了。「不知道?你是說你沒有告訴她?」
那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靜靜站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不是為了救你爹,才接近那丫頭的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告訴她?」邢紫嫣在黑暗中梭巡著那俊的眼神和表情,企圖從他臉上解讀出什麼,「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
那俊還是沒有回答,但對邢紫嫣而言,那俊的沉默無疑是承認了。
邢紫嫣無法置信地抓著那俊的手,「你真喜歡上她了、真愛上她了?她……她有什麼好?除了有個韃子皇帝做爹以外,還不就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嗎?你為什麼喜歡她?」
那俊終於開口:「和你比起來,香兒或許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手無縛雞之力,甚至連做道菜都會把房子燒掉;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安定,這是你或其它女人所無法給我的。」
「那我呢?我該怎麼辦?」
那俊輕撫著她的臉,「紫嫣,你還年輕貌美,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好,更適合妳的男人……」
不等他把話說完,邢紫嫣撲入他懷中,「不,我不要,我不要其它人﹔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那俊雙手停在半空中,猶豫著要不要抱她,卻終究忍不住輕輕摟了摟她,「紫嫣,我們不適合。打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告訴過你,我們不適合,即使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結果的。」
「哪裡不適合?除了我是漢人,你是滿人,我在明月教,你是驍騎營的都統外,我們有什麼地方不適合?連阻礙我們的沈觀文都死了,不是嗎?如果是因為滿漢之別,那我可以放棄漢人的身份入旗籍,為婢為奴我都甘願;如果說是明月教的話,我早脫離明月教了。況且我為了你一再的出賣明月教,你想明月教的人,會饒了我嗎?」邢紫嫣緊緊抱著那俊,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男人氣息。
提起沈觀文,那俊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紫嫣,滿漢之別與明月教的事都不是問題,而是你不該對自己的丈夫下毒手。」
邢紫嫣秀眉一皺,「你還在意他的事?我說過他是他,你是你,我不會把你和他相提並論,他也不能和你比。我愛的是你,他怎麼能……」
那俊推開她,「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丈夫,而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一個女人為了我,去殺了自己的丈夫。」
「那俊,那是因為他不讓我和你在一起,甚至想殺你,所以我才先下手為強。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去害你?」
「可你今天能殺他,難保他日不會殺我,不是嗎?」那俊搖了搖頭。
刑紫嫣急忙辯解道:「不會的﹗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再怎麼做,我都不會傷害你的。我之所以嫁給他,全是奉了我爹娘的命令,其實我一點都不愛他。」
那俊仍舊搖頭,「紫嫣,其實你自己心裡很清楚,你我之間的障礙不在於香兒,不在於你丈夫,而在於你和我是同一類的人。我們只有在相同的目的下才能在一起,一旦失去共有的目的,只會兩相殘害,弄得彼此遍體鱗傷。」
邢紫嫣是何等聰明的人,霎時便聽懂了那俊在說什麼。她連連後退,幾乎跌入湖裡,「你……你是說你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破明月教?」
那俊住了口,一語不發的佇立著。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救我?當日我攔下花轎時,你何不就讓我被殺,為什麼要救我?」
那俊輕歎一聲,「紫嫣,難道你沒發現嗎?當日攔轎的人除了你,還有其它人在場?」
邢紫嫣一楞,「難道明月教也派人……」
那俊點頭,「沒錯。明月教也派人要狙殺你,所以當時為了香兒的安全,也是為了你,我只好把你帶走,免得……」
邢紫嫣忙楞了好半晌,久久說不出話來。
突然,邢紫嫣放聲大笑。「好﹗真是好啊﹗說了半天,你之所以救我並不是因為愛我,而是為了那個賤丫頭﹗我還以為你對我有些許的真情,想不到你自始至終都是在利用我。」
「紫嫣,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如果要說我對你沒有付出感情的話,那就錯了。我確實喜歡過你,否則也不會和你在一起那麼久的時間。只是你變了,你不再是我當初所認識的邢紫嫣。」
邢紫嫣再次張狂大笑,「什麼我變了?那都統,何不說你自己變了呢。不,應該說是那丫頭讓你變了。如果不是她強迫韃子皇帝威脅你,你又怎麼會變﹗如果不是她欲擒故縱,演出一場捉放曹的好戲,甚至調來大軍假意圍攻,你又怎麼會受傷、又怎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她﹗你和她之間又怎麼會有機會呢。」
「紫嫣,我再說一次,我們之間的事和香兒無關,她也不知情,你不要把錯怪到她身上。」
「不怪她?如果不怪她怪誰呢?若不是她,我不會兩次失去你;若不是她,你又怎麼會……」邢紫嫣瞅著他,「如果沒有她就好了﹗如果沒有她,你又會是我的,對不對?」
那俊一愕,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緊緊抓住邢紫嫣,「紫嫣,你不要做傻事。」
刑紫嫣揮開那俊的手要上岸,銀鈴般的聲音清清楚楚從岸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