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再牽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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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來向您借錢?」

  「那時候為了打你的離婚官司可說用盡家產,哪來那麼多錢?只是羅志寧一再表示懺悔,苦苦哀求我勸你撤回告訴,他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還給我看了和人家合夥做生意的計畫書,我想好好一個女兒何必為了離婚鬧上法庭,如果你們真可以重修舊好,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我就答應了他,拿這幢房子作抵押,向銀行借了七百萬元!沒想到他錢拿到手後,卻翻臉不認帳,還變本加厲,不但把你關起來,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還打你、把你殺成重傷,我如果知道他是這麼一個人,就算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幫他借那些錢。」

  是啊!想起那段曾經令她裝滿夢想,到頭來卻只是一場惡夢的婚姻,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在那段婚姻裡,她度過了一生中最不堪、最屈辱的日子,然後在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後,一切結束了!

  六年了,她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來忘記過去,讓自己更新站起來,讓自己有信心可以再次面對人群,可是羅志寧的魔掌卻又一次摧毀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寧靜。老天!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完全擺脫他呢?

  「爸,不要緊,我手中還有一些會可以先標下來用,然後再向朋友借借看,也許可以湊得出來;或者我和銀行談談看,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來償還,這樣說不定能保住房子。」天知道她杜夢穎還有多少依然保持聯絡的朋友?一場婚姻不僅讓她身心俱疲,更讓她成為社會的邊緣人,還有人願意幫助她嗎?可是不這樣說,要如何教年邁的父親放心呢?「您吃飯沒?我去下些水餃。」

  杜夢穎勉強擠出一朵微笑,走到教室後面那個平時只用來燒水泡茶用的小廚房,但不爭氣的淚水卻悄悄滑下臉頰。

  ***************

  夜裡,坐在平時練字的書桌前,杜夢穎將自己淹沒在一堆又一堆的數字中,手指頭在計算器上來回地按著算著;但再怎麼算,總是對螢冪上所顯示出來的數字感到無限沮喪。一百萬,將所有的互助會以及手中所擁有的現款加起來,她只能籌到一百萬;而這一百萬離銀行的七百萬還有一大段距離,更何況那七百萬隻是本金,還未將利息計算進去哪!

  杜夢穎無奈地歎口氣,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辛苦大半輩子所買下來的房子,就這麼被查封、拍賣?當年為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來回奔波求助的父親已經老了許多,她怎麼能再讓他老人家臨老還失去一個棲身之所?

  不!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視這件事的發生。

  正在沉思之際,隔壁房間傳來一聲巨響,杜夢穎聞聲一驚,連忙起身跑過去。

  「爸,怎麼啦?」

  「沒事,我找一樣東西,不小心弄倒書架,書架上的書倒下來,沒事!」

  杜夢穎站在父親房門口一看,果不其然,那個用了十多年的書架,早已經腐朽得搖搖欲墜,現在經過父親這麼一撞,已然躺在地上壽終正寢,而架上一本本的書此刻已散落一地。

  「沒受傷吧?」

  「不要緊,你看我找到什麼!」杜元勳帶著幾許興奮,遞給夢穎一張黃黃舊舊的紙。

  杜夢穎接過一看,赫然是張借據,借據上寫著:

  本人丁茂英與杜元勳合夥開設元茂股份有限公司,令杜元勳將所持股份轉賣與本人,除應給款項外,本人尚欠杜元勳伍拾萬元,日後丁某或其子女見此據,需依約給予杜某或其子女伍拾萬元整。 立據人:丁茂英

  「這不是丁伯伯所寫的借條嗎?」杜夢穎驚訝地抬起頭,「您不是早在八年前就和丁伯伯鬧翻了?怎麼會有他所寫的借條?」

  提起丁茂英,杜元勳老臉上浮現一絲黯淡,他垂下頭,低聲地說:「你記得我是為什麼和他鬧翻的嗎?」

  杜夢穎的記憶回到八年前,那時父親和他從大陸一起到台灣的好朋友丁茂英一起合夥做生意,起先兩人抱著同甘共苦的心態吃苦打拼,倒也闖出一片天地。當公司小的時候,或許還可以事必躬親,不假他人之手;後來公司逐漸擴大規模,人手也增加時,兩人就因為經營理念的不同時常發生爭吵,更因兩人一身的驢脾氣,導致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兩家斷絕往來,丁伯伯舉家遷移美國,迄今都沒有消息。

  「這筆錢就是當時轉賣股份給丁伯伯的剩餘款項嗎?」

  杜元勳無力地點頭,兩眼寫滿落寞地說:「我想去找老丁要回這筆錢,這樣對家裡多少有所幫助。」

  「可是八年不見,怎麼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呢?您又要去哪裡找人?而且……而且您拉得下臉去見丁伯伯嗎?」

  「我知道小拓已經回來台灣,爸爸願意去向你丁伯伯認錯,誰教我們現在遇到這種狀況?更何況當初錯的是我,如果不是我這死要面子的臭老頭,硬是拆散了你和小拓,你哪會嫁給羅志寧,又怎會離婚呢?」

  他回來了?丁拓,這個在杜夢穎心中潛藏八年的名字,如今想起,仍會讓她心中泛起陣陣悸動。八年不見,他變得如何了?是不是結婚生子了?他的妻子、孩子長得什麼模樣?如果當初兩家沒有斷絕往來、如果當初沒有那場誤會,她也沒有嫁給羅志寧,是不是會像父親所說的,和他一起過著幸福而平凡的日子?還是像無數的情侶一樣走上分手一途?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她只知道一點,丁拓恨她,他不可能出面幫助她和父親解決困難的!

  「爸,您忘了那時候丁拓要離開時,說了什麼話嗎?」杜夢穎神色黯然地提醒父親。

  「爸爸怎麼會忘記呢?」杜元勳無力地垂下頭。

  「爸,我想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說不定還有其它解決的力法,不必動用到這筆錢;再說您身子不好,就別操這個心。借據放在我這兒,明天我就打電話聯絡朋友想辦法,您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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