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池子時,我要人在假山的石縫中預留下空隙,等到陽光一照,水中自然就會 出現彎月,如此一來,就算是小小的池子也會很有看頭呢!」名月得意地說道。
赫連那山望著妻子如花的笑靨,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欽佩之意,想不到她真的對造景 頗有天賦及興趣,竟然能想到這些細節。「月兒,你跟誰學的?」
「額娘啊!我額娘她好厲害,還能命人修整石頭的形狀,讓石頭映入水中成為動物 的影子呢!可惜她教我時我心不在焉沒學好。」
鄂王福晉?赫連那山這才猛地想起,鄂王福晉是名將富察甘澤之後,而富察甘澤不 正善於此道?這就難怪了。
「名玉和名成呢?他們沒有學嗎?」
「聽說阿瑪和額娘早說好,生男孩就教他們武功,生妞妞就教工事。」
「那你會不會佈陣做機關?」
「這有何難,你瞧著!」
說罷,名月喚來家丁,命他們搬來一些石頭,然後依著指示擺定後,便站在正中央 道:「那山哥哥,你過來可好?」
赫連那山想也不想便舉步進入,豈料一踏入內,眼前景象頓時大變,但見迷霧重重 ,伸手不見五指,別說是名月了,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呢!他心下駭然,明白這就是 所謂的奇門遁甲,立刻站定腳步不敢亂動。「月兒,你在哪裡?」
一串銀鈐似的笑聲響起後不久,一隻冰涼的小手伸入他手心,溫柔地握住他。
「我在這兒!」
隨後,名月帶著他左彎右拐,沒兩下便出陣,一出陣後,赫連那山定睛一瞧,哪有 什麼迷霧,兩人不是好端端地在庭園裡嗎?
赫連那山緊緊瞅著巧笑情兮、美目盼兮的妻子,不敢相信這個深諳機關之道的聰敏 女子,就是那個在街上撒嬌耍賴的小乞丐,也是那個任性頑皮又孩子氣的名月格格;她 到底還有幾種自己尚未發現的面貌?他忍不住伸手將她抱滿懷,如獲珍寶似地說:「如 果你是男的,那麼咱們大清就有福了!」他言下之意大有感歎她投錯胎的遺憾,因為身 為女孩又是個親王格格,她哪能殺敵從軍呢?
名月聞言只是噗哧一笑,「你忘了滿人男子能縱橫馬上,女子也不差啊!而且我投 胎做男的,那你不就沒人可娶了?」
赫連那山不是不知道這點,也知道她自幼便喜歡跟隨鄂親王及兩位貝勒至圍場狩獵 ,馬上功夫自然了得,否則怎麼可以在被自己揪住領子的情形下,還可以躍上馬背?但 沙場上的征戰又豈是像狩獵一般簡單?況且讓自己心愛的妻子上沙場!?他是萬萬不許 的。
「不成!我不准!」他斷然地否決她的想法。
「是你自己說可惜我不生為男兒身無法征戰沙場,怎麼又反侮了?」
「說歸說,但你現在是我的人、我的妻子,說什麼都不許你去冒險!」
「那我當你的軍師,幫你出主意總可以吧?」
「打仗領軍是男人的事,我不要你多心傷神。」
「可是人家……」
名月還想繼續說什麼時,不料未出口便讓赫連那山給打斷:「不許就是不許!」
眼看著她又要使性子耍脾氣,他臉一沉,雙手微一用力地將她攬進自己懷中。
「月兒,戰場上一個決策所影響的不只是千萬軍士的性命,更攸關國家社稷,是不 能當兒戲的,你還是乖乖地待在家裡為我多生幾個像你一樣的妞妞,好不好?」
「那我豈不成了母豬?」說話之際,名月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帶笑地瞅著他。
赫連那山微微一楞,霎時反應不過來,但看見她眼裡的笑意,立刻明白這小東西在 反罵他是豬哪!
「好啊!你罵我,看我怎麼懲罰你!」話聲未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手向 名月的胳肢窩搔癢。
名月又笑又叫,沒兩下便倒在他懷中喘息不已地求饒,「你饒了我吧,大山哥哥, 月兒最怕癢的。」
她雖說是求饒,竟仍不忘在言語上佔自己便宜,赫連那山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他究 竟是娶了怎麼樣的一個鬼靈精呵!想他一聲令下,軍士們豈敢不從?而她卻毫不在乎地 撤嬌耍賴,最今他驚訝的是,自己也默許了,並且還縱容她這麼做!
望向她姣好娟秀的臉龐,赫連那山不禁懷疑著,為何她和克麗兒雖有著相似的面容 ,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她不只一次讓自己迷惑,更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為她陷入 無法自拔的情感漩渦中,這是福還是禍?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尋找著她微啟的櫻唇,給 予她深深的一吻;這一吻果然讓一直蹦蹦跳跳的名月靜了下來,伸出纖長的雙手環住他 的腰,迎接他的愛……※※※
夜晚來臨,在柔軟的床榻上,赫連那山一次又一次地愛著名月,讓她緊閉雙眼醉倒 在丈夫刻意製造出來的溫柔陷阱中。她幾乎忍不住要懷疑,這溫柔的男人真是沙場上那 個威震八方的平西大將軍嗎?是怎麼樣的愛憐讓他變得如此溫柔?名月不懂,答案恐怕 只有赫連那山自己才懂。
在名月沉沉睡著後,赫連那山一手摟著妻子,依然清醒地躺著。過去在草原上策馬 縱馳、駕風追逐的快樂時光,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也不禁讓他想起那個溫柔娟秀的女子 ,想著她為自己縫製衣服時的羞澀模樣……那是一段怎樣甜蜜又痛苦的日子啊?今生今 世,他恐怕都只能在記憶中追憶了!
突然,屋頂上細碎的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無聲無息地起身穿衣後,悄悄推 開窗戶跳了出去。果不其然,不遠處的院裡站了個人影,黑暗中雖看不清長相,但一種 熟悉的感覺卻油然而生,他低聲喊道:「長風,是你嗎?」
「好耳力,我就知道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