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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所以你用圍城的方式來迫使他們投降?」

  「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動武,因為他們只是可憐又愛家的老百姓!」

  疲倦的感覺,第一次如此沉重得令他無法負荷;這種感覺他不是沒有過,但卻在這 次遠征烏什後變得更強烈,尤其近幾年來年年征戰,老實說,他已經漸漸感受到人民對 戰爭的厭倦不滿,可是皇上會知道嗎?

  「如果皇上又派你出征,你會去嗎?」名月試探地問道,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會,為人臣子,理當戰死沙場,為國捐軀!」他慷慨激昂地陳述。

  「那我呢?」名月幽幽地問。

  「傻瓜,那是沒有你的日子,現在有你這小東西天天在我耳邊嘀咕,還老愛跟前跟 後,縱使我想去,你會讓我去嗎?」

  「知道就好!」

  笑容終於重新浮現在名月臉上,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雙手緊握,許許多 多沒有說出來的話就這麼盡在不言中。

  ※※※

  兩個月後,大軍班師回朝,朝中所有文武大臣都以為赫連那山會再一次受到皇上加 官晉爵及封賞,可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不但沒有,他還被削去威勇公的封號,並調 往回疆總管伊犁縝的各族軍隊。

  「那山,你知道朕為何削去你威勇公的封號嗎?」退朝後,乾隆在養心殿中單獨召 見那山。他面無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絲奇異的光芒,不過跪在地上的赫連那山低著頭 ,根本沒有注意到。

  「請皇上明示!」即使面對皇上的責罰,他依然不卑不亢地說著。

  「朕久聞你精通詩詞經學,那先問問你,大學八目是哪八目?」

  「正心、誠意、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八目你做到哪幾項?」

  真是大學問!若能做到這八目者,幾乎可以稱聖了,因此答案不必想就知道了!

  「臣愚鈍,如能修身自好,從而家齊,已是萬幸,根本不敢奢想治國平天下。」

  乾隆聽了頻頻點頭,又道:「今天朕罰的就是你未能齊家,你服是不服?」

  「臣愚鈍,請皇上明示。」顯然赫連那山是不太服了!

  「那名月丫頭是親王格格,但你乃朕親封御點的平西將軍,你父親更為三朝元老, 為大清貢獻不少心力,家世背景怎麼算來都不比她差。再說,你是夫,她是妻,妻理當 以夫為天,你如何會讓她跑到軍營裡擾亂軍心呢?還好你沒有辜負朕的期望,否則你知 道會有何種下場嗎?」

  皇帝居然管起大臣的家務事來了,這可真是千古未聞,但這也難怪,如果因為名月 一人而影響大局,那麼十個赫連那山加上十個名月恐怕都不夠死的!

  赫連那山聞言,冷汗直流,直到他踏出養心殿,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發抖!老天,戰 場上面臨多少次的生死關頭,他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卻在聽見皇上提起名月闖到軍營裡 去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幸好皇上沒有怪罪到名月身上,否則自己該怎麼替她辯解 呢?

  他絲毫不在意自身的前途仕祿,只要名月平安快樂,那麼就算皇上要降他為平民百 姓,他也絕無怨言,畢竟她會不辭千里奔波、遠赴回疆,還不是為了自己?

  「將軍,太后有請!」這時,一名太監忽然走到他身邊輕聲說著。

  他眉頭一皺,不懂太后為何會在此時此刻召見自己,難道也是為了名月的事?

  赫連那山輕歎口氣,舉步隨著太監來到慈寧宮,正待行禮時,卻愕然看見太后身旁 那個笑意盈盈、滿臉紅暈的佳人,不正是自己剛剛還想著的妻子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待赫連那山行過禮後,太后微笑道:「回來就好,皇上給你什麼獎賞啊?」

  「皇上……」赫連那山略一遲疑,「皇上沒有給微臣獎賞。」

  「喔?難不成皇上給你懲罰嗎?!」皇太后對於他的回答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是,皇上削去微臣威勇公的封號,並要微臣戍守回強,即刻就任。」赫連那山一 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嗯!你知道為什麼嗎?」皇太后繼續問道。

  「皇上責備臣治家不嚴。」說話的同時他偷偷瞥了名月一眼,卻發現她低著頭掩面 而笑,看來根本對自己被降職、被調往回疆的事一點兒也不在意,反倒很高興呢!

  「那山,你有沒有想過,皇上怎麼會知道你的家務事?」

  見他搖搖頭,太后指指身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名月說:「問問她吧!這丫頭拚命跟我 說回疆有多好,那兒的人有多純樸善良,又有一個她想得不得了的姊姊,所以一定要我 想辦法說服皇上調你去回疆,正好皇上想大力整頓回疆,必須借重你的長才,因此才有 今天的事,可別怨皇上不明事理!」

  「臣不敢,況且皇上教訓得有理,臣的確治家不嚴,差點因此延誤軍機壞了大事! 」赫連那山至此才恍然大悟,原來當中有這麼一個女諸葛從中獻計,難怪皇上會知道自 己的家務事。

  「皇上特准你們兩個到長春園走走,去吧,可別吵嘴啊!」臨行前太后特別叮囑著 ,臉上帶有一絲笑意。她老了,這種小兒小女的情愛離她已經很遠很遠,名月這丫頭去 回疆後,可以與自己相伴的恐怕就只剩下裊裊香煙與莊嚴佛像了!

  ※※※

  長春園裡景色秀麗,花木扶疏,但對這只得天上才有的美景,赫連那山卻是一點欣 賞的興致也沒有,一路上他都板著臉,遠遠地走在名月前頭,半句話都不說。

  見他悶不吭聲,名月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他生氣了?也是 該生氣,自己這麼自作主張地要皇上降他職,換成是自己,恐怕已經當場翻臉了,哪能 按兵不動走到現在?

  兩人走到長春仙館,名月這才摒退一干隨行伺候的太監宮女,悄聲問道:「你生氣 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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