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娶的那位妻子啊!"
"她可能是在某人的床上吧?"他很直覺的嘲弄,忘了妻子的失憶。
"可是夫人昨晚是在你的床上。"他陡然坐起身吼問:"你說她怎麼了?""不見了。"老陳沮喪的報告。
沈思源立跳下床,準備出門,"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已經料準她逃了。都怪他太大意,以為她乖乖的待在家裡、四天足不出戶,而且還氣得管起他的房事來,就以為她已經從命的要當他的好妻子,結果她的真正目的只不過是要他鬆懈戒備而已。
"今天早上。"
"有沒有派人出去找?"屋子附近全是叢林,她要怎麼離開?"車子和船有少嗎?""沒有,我看夫人是徒步離開的。"這找死的小傻瓜,他不禁暗忖,不熟悉地勢的人走進叢林,就如同闖入迷宮般,更別論那些出沒的長蛇、毒蚊,到了晚上,若遇上瀰漫的瘴氣……「加派人手,四處去給我找,我馬上回來。"沈思源掛掉電話,匆匆向"老闆娘"說,"戴安娜,我家裡有急事得回去,謝謝你的收留。還有,待會兒麻煩你送次長回家。」
不多久,他已經開車飛馳在鄉間的公路上,原因無他,他只是想教變笨的妻子免予喪命的危險。然後,又想到----我幹嘛這樣緊張啊?他從車裡的置物箱裡拿出煙盒,撿了根雪茄點上火,煩躁的吞吐起來。
於月瑩如果死了、失蹤了,對他有何影響?他理智的稍想了一下,答案立刻出來。她死了,對他可是大大約有利。不但可以擺脫一個幼稚的傻瓜,也能脫離糾纏他多年的噩夢----被她逼迫、糾纏,還被戴上綠帽子,更何況,她若死了,他這鰥夫還能再找個有錢、有勢,且具有實質利益的女人結婚呢!
情況是朝有利的一方倒,那他何必急著回去救她?她失蹤或喪命叢林,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他的嘴角上揚,但卻苦澀得扯不出住何微笑。他重擊一下方問。"該死!我不可能會在乎她的死活。"回到家,他立刻就加入尋人救援的行列。他告訴自己那是做給別人看的,他不能讓人認為他是個狠心殘酷的人,否則將會有損他的形象,或許還會影響到他的生意呢!但在商場上,誰人不曉得他淡漠的看著於月瑩勾引別的男人;而於月瑩也是如此的待他。
但"性"事跟"生死"大事不能相比,遇上她的"生死關頭",他這個做丈夫的理應要表現出焦急和擔心。"東邊山區再多派些人過去。"到了晚上,他才在眾位忠心僕人的勸說下回房休息。該是鬆口氣的時候了,畢竟他演得淋漓盡致,有多少曾為他做事的人都誇讚他這位做丈夫的,待他那位夫人多體貼、多好、多溫柔,一切的不對都指向那個逃走的於月瑩。
他本該暗笑到肚子岔氣,但,不知為何,他的心口悶悶的、胸口重重的,一點也不開懷。打開房門,乍見一房的凌亂,他惱中掠過的念頭是有小偷來過!
"陳嫂,過來,"他大聲喝叫。
陳嫂不安的匆匆趕來,"先生,什麼事?"沈思源指著房間內的亂象問:"這是怎麼回事?誰進過我房裡?"陳嫂驚懼不已,"除了夫人應該沒有其他人迸來過,不過,或許有人趁著慌忙……""夫人進來做什麼?」他突然問道。
"她……她說要……要等你.說是……是你說的。"陳嫂羞澀的低下頭,畢竟她是受過中國嚴厲禮教的婦女,對夫妻閨房之事很難啟口。
對了,他的確是要她待在房間內等他回來,是她久等他不到,才臨時起意偷錢嗎?他如旋風似的奔進房內,察看藏在家中臨時應急的錢全都不翼而飛。
狂怒掃上他的心頭。她的清純一定是裝來騙人的,她急切的要履行"妻子"的權利義務,也只是要他忽略她真正的企圖。而他,竟裁在一個心智只有十八歲的小女孩手中!"陳嫂!"他咬牙道。
"是的,先生。"她很少看見先生發那麼大的脾氣,這會兒她才徹底體會到什麼叫不怒而威。
"吩咐下去,不用找了,全部的人都給我回到工作崗位。""但……但夫人她……""像她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進叢林冒險?說不定她現在正舒服的躺在某張大床上睡覺呢!"他刻意的否決她還在叢林的可能性。
"可是車子和船都沒少。"陳嫂還是有膽質疑,因為她知道先生其實不是會傷人的熊。
"哼!或許有某個男人來過吧!"他冷笑。
"可是……"
"夠了!出去傳話。"他斷然喝止,也知道有外人來過的話,陳嫂一定會知道。
"好的,先生,"陳嫂點頭領命轉身。
聽著陳嫂的腳步遠離,他的狂怒依然,心卻也更厲害的緊揪。於月瑩的生死全操在他的手上。
想起她以前誼他一起亡命天涯,遠離台灣,口中說看要跟他一起打人,,卻又跟別人上床,傷害了他男人的自尊。想起她聳動的肩膀、可憐的哭泣,哀求著要找媽媽,尖聲要求他救她遠離雲中鵬的魔掌……隔著電話怒氣沖沖的要他"回家……"陳嫂?""是的,先生。"她怵然轉身,屏息等待。
"吩咐下去,為了安慰大伙的辛勞,今晚就在諾森空地上開營火,由主屋準備食物及酒。"黑暗籠罩,四週一片蒼茫。於月瑩徒步走在叢林裡,身體又累又餓又狼狽,心裡又悔又惱又害怕。眼看四方,東南西北都是樹、都是草,她辨不清方向也認不出自己是否曾經走過?輕便的白色亞麻襯衫及藍色棉短褲因為被樹被石刮到而破損,裸露的皮膚也因蚊蟲的騷擾而紅腫發癢,更別說她走得快斷掉的腿了。
"這裡是什麼鬼地方啊?"她勇敢的出聲問道.企圖用自己的聲音來安撫自己。真的是鬼地方,在她頭頂上是密密的樹葉籠罩,即使有月光、星光也照不進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好多好多的小眼晴,有紅的、綠的、黃的……全都朝她眨呀眨的。不知是什麼鬼東西?"不要吃我啊!"她小聲的祈禱,雙掌合十默拜菩薩,"我再也不敢了,讓我回家,不管沈思源要上男的、女的都沒關係!"她好想她華麗房間星的那張羽毛大床,不然換作沈思房裡那張木板床也不錯,還有熱騰騰的、香噴噴的麵包,那棟大屋是天堂,而這裡----是地獄。她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嗎?樹葉那麼濃,或許就算太陽出來了,但密林裡也見不到光吧?她好可憐,竟然落到這步田地。她那個死沒良心的丈夫沒追來找她,他是想少了一個她省了麻煩是嗎?唉!早知如此,她何必離家?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糾纏住他,她真是悔不當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