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不禁暗自猜想日月知道了什麼,不然聲音怎麼聽起來這樣哀傷?
正當遠揚傷透腦筋時,日月的腳步聲朝著窗戶面來,遠揚馬上站起站在牆壁上;但願大樹的陰影能遮住她的身體,但願他的頭別伸出路外,也別轉向她,不然……
所幸老天憐憫,日月雖然把頭伸出窗外,但根本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只是用一種哀傷的眼神,筆直掃過堡裡的重重屋舍,然後喃喃低語,「遠揚,你現在跟你的夫婚是在哪片屋簷下呢?」
什麼?他以為她現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遠揚驟然明白了。日月終究還是沒搞懂,他仍以為鳴風說的那個每天跟她玩在一起的「爹」,就是她那個神秘的「丈夫」。
她怒火直冒,不敢相信日月怎麼能對她的「變心」如此有信心?!
「想必你現在一定很幸福快樂吧?」日月逸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遠揚的怒火更盛,她……她實在忍不住要給他一個教訓,真的… 真的忍不住……
「啊!」她握緊拳頭往旁邊揮了過去,重重地擊中日月的頭,狠聲大叫,「去你的!除了你,我哪來的男人?!」
但日月來不及聽到了,因為他早已經往後一倒,昏了過去。
遠揚的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後悔,她怎麼可以打「女人」呢?尤其是這般天仙的容顏,要是被她打壞了,那還得了。
她心痛的撫過日月的臉頰,好在這美麗的臉沒被她打腫,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日月,對不起。」她懊悔的呢喃,將她的臉頰貼到日月的胸膛,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真舒服,這種溫熱又結實的觸感,正是她一輩子最想要的歸屬。
就在她正陶醉的時候,日月的胸膛突然震了震。
「你在幹什麼?」日月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趕緊抬頭,朝他賠罪的笑著,祈禱他不記得昨晚的事,祈禱他以為那一拳是某個刺客所為。
「你醒啦!」
日月馬上面身坐起,一把推開她,很生氣的喝問:「你為什麼打我?」他摸著腦側的腫包,不由得皺起眉頭。
「因……因為……我……」遠揚支支吾吾的,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說!」日月愈想愈氣。
「因為我生氣啊!因為你……你說的那些話……」遠揚囁嚅著,頭也愈垂愈低。
「我說的哪些話,讓你氣得打我?」他可是一點都不記得曾說錯什麼。「
遠揚無力的垂下肩膀。難道日月真的一心認為她改嫁,沒有一絲懷疑嗎?
「你的丈夫呢?你不是要介紹我們認識嗎?」日月盡量保持自己的語氣平淡如水。
但這更增加了她心裡的哀怨。她直直的瞧著他,眼裡儘是埋怨,好像深宮裡的怨婦般,讓他全身都不舒服了起來。
「別這樣看著我,你倒是說話呀!」
她說不出話來,她只想哭,大聲的哭,把這間房間用眼淚淹沒。
「爹,二娘醒了嗎?」就在這時候,鳴鳳走了進來,無視於日月驚訝的臉龐,她逕自跳上床,接在他的身旁。「二娘,你的頭痛不痛?」
日月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鳴鳳竟然叫遠揚「爹」?是叫錯了嗎?可就算遠揚現在穿的是男裝,也不該會叫錯呀!
「爹,你有沒有跟二娘賠罪?」鳴鳳沒發現日月的異樣,轉頭朝遠揚問道。
遠揚沒好氣,「沒,他是罪有應得。」
日月再也忍不住地開口問:「鳴鳳,你為什麼叫你娘『爹』呢?」
再怎麼樣,爹跟娘總不會弄錯吧!
鳴鳳以手掩嘴偷笑,「因為娘就是爹呀!娘穿女裝時就是『娘』,穿男裝時就是『爹』,就跟二娘一樣啊!」
什麼?
日月覺得好像有人拿了一個捧槌狠狠地往他的腦袋敲打他的,敲得他又昏又眩,一片茫茫然。
「這是怎麼回事?」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他還在問這是怎麼回事?他是昨晚被撞傻了嗎?
「什麼怎麼回事,你還猜不到嗎?」遠揚忿忿的站了起來,朝他揮舞著拳頭,「我風遠揚是三心二意的人嗎?見一個愛一個,前頭說要跟你廝守終身,後頭就跟別人成親生娃娃? 蔣日月,你今天給我說個明白,我風遠揚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他的臉色蒼白,「這……這麼說來,你……你沒成親?」
她吼得更大聲,「廢話!我風遠揚要是成過親,外頭那些死老百姓會罵我是『姦夫』兼『淫婦』嗎?」
「那……那鳴鳳……」日月驀然領悟,「那鳴鳳今年多大了?」
她的音調忍不住又開始上揚,「多大?你不會拿自己的手指出來數嗎?」
日月驚喜又激動的瞧著鳴鳳……這是他的女兒,他跟遠揚的女兒。
「爹,不要對二娘那麼凶,二娘好可憐呢!」鳴鳳替日月打抱不平。
日月緊緊的抱住鳴鳳,細細品味著這份感動,這是他的骨血,是他長年思念的結晶。
「二娘,你怎麼了?你抱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鳴鳳,忍著點,你二娘正激動呢!」這幅父女相擁的面面,還得她的怒氣馬上清了,感動盈滿胸懷,淚意滿眶,「現在你可明白了吧?
我從沒變心過,這輩子碰過的男人就只有你一個。「
他抬頭,眼底有著深深的愧疚,「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傻?」
「因為我愛你,這還不夠清楚嗎?」她拉開鳴鳳,氣勢洶洶的抓住他的衣襟,「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答案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愛你。」
他垂下視線,「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這般犧牲的。」
她陡然把他放開,心狠狠的抽痛著。她知道他顧慮的是什麼,但那不是理由,至少就她看來,絕對構不成阻礙。
「我說過我不在乎的,不管你打扮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會介意,你聽不懂嗎?」
「但我介意啊!」他激動的站起來,然後黯然的撇開頭,聲音變得沙啞,「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一直都是。我不能給你的,至少還有人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