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沒有絲毫質疑,恭敬的點頭道是,然後轉身面對三嬸道:「夫人,請。」
聽他「尊敬」的稱呼,三嬸可得意了,她抬頭挺胸、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很難相信她們是親戚。」風君德輕輕的搖頭,自言自語地說。
他端起那杯尚未褪溫的熱茶慢慢品嚐,腦海中浮現,在他的寵愛下,弄月背上浮現的那幅赤紅的圖,看起來像地圖,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呢?
「少爺?」屋外傳來傳來一聲恭謹的呼喚。
「進來。」
進來的是他派去看管弄月的喬大及苦著一張臉的平兒。
「什麼事?」他心中已然猜到一、二。
喬大首先跪下請罪,「都是屬下疏忽,讓那位常小姐逃了。」
動作真快!風君德擱下手中的茶,「怎麼逃的?」語氣中沒有一點怒意。
平兒跪趴著,全身顫抖不已,「我……我帶小姐去……去迎風樓……她……她說要……要淨身,所以我……我搬水進去……然後……她……她……」
「長話短說。」風君德不耐煩的打斷她。
喬大接下去說:「常小姐把平兒敲昏逃走了。」
「那時你在哪裡?」風君德斜睨了他一眼。
喬大愧疚的回答:「屬下以為常小姐已經認命,不會再出差錯,沒想到……」
風君德笑了,不禁讚賞起弄月的膽識及機智,「你們都小看她了。」而他自己恐怕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風君德雖然面露笑容,但喬大與平兒卻知道他在生氣。
「小的知罪。」喬大低頭認錯,自願受罰。
「少爺饒命哪!」嬌弱的平兒害怕得哭了出來。
風君德斂住笑容,「喬大,罰你到馬房工作一個月;至於平兒,這兩天內不許吃飯。」這處罰,還不算重。
「多謝少爺。」兩人齊聲道謝。
「少爺,要不要我們去把常小姐找回來?」喬大打著將功贖罪的主意。
風君德搖頭,語氣非常篤定的說:「免了,她會自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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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弄月不可思議的叫道,「三嬸去安武公侯府找我?」這不是自投羅網、羊入虎口嗎?
園子裡的一干人同時點頭。
弄月驚得頭皮發麻,風君德會如何處置三嬸?關?斬?殺?
而三嬸又會怎麼對待風君德?怒?罵?打?
死火山碰上活火山,鐵定一起爆發,她能不害怕嗎?
「去多久了?」弄月扶著頭問。
「一大早就去了。」
不對勁,她昨晚被抓,三嬸怎麼會到早上才想去救她?
「三嬸是為了什麼事耽擱了,沒早點去救我?」弄月追問,一定有原因。
「為了我。」
弄月望過去,只見屋簷下站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雖然他身上穿著園子裡的粗布劣衣,但全身還是散發著一種氣勢,讓她想起了風君德。
「他是誰?」弄月偏頭問班主。
「他是昨晚三嬸撿回來的小孩,本來發著高燒,還以為活不了了,沒想到早晨就退了燒,等燒一退,人也醒了,還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
三嬸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捨棄了她?弄月覺得心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她慢慢踱步到男孩面前,瞧著他,「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男孩一臉茫然。
旁邊的班主開口說話了,「問也沒用,他燒壞了腦子,什麼也不記得了。」
這可玄了!
「中玉?」背後傳來呼喚聲。
弄月轉頭一看,是瞼色蒼白的花慕蓉朝她急奔而來,在離她幾步之距時驟然停下,擔心的輕問:「中玉,你沒事吧?」
旁邊的班主附和的大聲問:「聞風將軍有沒有溫柔的對你?」
弄月尬尷萬分,整張瞼驀然漲紅,她什麼都還沒說,大家就已然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天哪!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男子自尊」,頓時蕩然無存。
「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班主大著嗓門安慰她,「如果將軍好好待你,你可以算是找到一個好歸宿……」
「閉嘴!」她受不了的開口怒斥,不由得想到以後她還能在這地方待下去嗎?「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排開眾人,邁開步伐奔向她的房間。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一夜之間,她由男人變成女人,真教她難以承受。
她頹喪的坐在床沿,想哭,但男兒有淚不輕彈……錯了,她算什麼男人?她是女人,只是胸部太平了點,嗚!
「中玉?」來人雙手遲疑的搭上她的肩,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花慕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安慰你。」
弄月回頭含著淚看他,「你……你不明白。」
「我明白。」花慕蓉篤定的點頭,坐上床沿,一臉心痛的表情,「別忘了,我也有類似的遭遇,身為一個男人竟然被另一個男人侵犯,雖說不會懷孕……」
弄月陡然倒抽一口氣,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女人和男人不同,是會懷孕的,她可能懷了那個霸王的孩子……一想到這裡,她全身的寒毛就豎了起來。
她不要再和風君德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起先也是感到羞辱,恨自己不夠強壯,我甚至恨起這張瞼,恨不得毀了它,想像如果我變醜了,就不會有男人見了我起色心,但……但……」說著說著,花慕蓉忍不住哽咽,「我……我發現沒有了這張瞼,我……恐怕不能活下去,活著,的確痛苦,但我更怕死!中玉,說出來不怕你笑,我一直有個夢想,我想要一個溫柔的妻子,兩個孩子,我想要有一個家。」
弄月憐憫的望著他,「我也是。」但這已經變成不可能實現的夢,「小花,為什麼我們的命這麼苦?」她忍不住傾身向前抱住花慕蓉痛哭失聲,「小花……以後我該怎麼辦?」
花慕蓉眼眶濕熱,他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他自己也很茫然,如何去指點另一個人?
只能安慰道:「看開些,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但小花,如果我懷孕了呢?」弄月忍不住把擔心的事向最好的朋友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