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終於忍不住了,趁雷諾斯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他伸長手臂拿走她面前那客特大號香蕉船。
「喂,你幹什麼?」嫵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甜點被搶走,氣得握緊湯匙抗議。
「吃冰對你身體不好,不准吃。」他面無表情地道。
「你好奇怪,你們談你們的,我吃我的,你為什麼要管我吃什麼東西啊?」她氣紅了臉頰,「再說香蕉船又不很冰,而且它比難喝的紅酒好吃多了,你們都可以喝紅酒,為什麼我不可以吃冰?」
他一時語結,繃著臉道:「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你……」
她傾身過去想要搶回來,他卻拿得高高的,就算她踮起腳尖也拿不到,「你還給我啦!」
「噓,大庭廣眾之下搶冰淇淋很難看的。」他打從下午到現在的一口悶氣總算討回來了,不禁笑得好燦爛。「淑女形象要保持。」
「保你個頭!」她真的氣到口不擇言,從沒有罵人罵得這麼順口過。
「嘖嘖,小淑女練嫵紅幾時變得這麼粗暴了?」她臉越紅他就越想逗她,握著那杯香蕉船,他作勢拿起湯匙要挖來吃,
「看來這杯冰淇淋還是由我來幫你吃掉好了,免得你越吃火氣越大。」
「艾何人!」她從沒見過比他更厚臉皮、更愛欺負女生的人了!
他在人前那副爾雅溫文的模樣根本就是裝出來的,他其實是一頭披著羊皮的恐龍!
「你再過來我就真的把冰吃掉喔。」
「你……」她氣得直喘氣。
「要我把冰還給你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他好整以暇地道。
「什麼事?」她對他大眼瞪小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問。
「不准再對雷諾斯笑。」他皺著眉開出條件。
這什麼爛條件?
「我又沒有對他笑。」
嫵紅覺得他真莫名其妙,一整晚她都對著牛排龍蝦微笑,誰有興致理會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你明明有。」
何人像個頻頻抱怨不滿的小朋友,賭氣地道:「難道你不知道法國人最是濫情的嗎?」
她打了個呵欠,「那又怎樣?他濫情他的,關我什麼事?」
「他們的追求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他咬牙切齒,氣惱她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尤其最喜歡吃你這種天真無邪的小甜點了。」
「小甜點?我不是你的掃把星嗎?」她沒好氣地反駁。
他從沒想到她還挺伶牙俐齒的,看來從前小覷她了。不過想要跟他比,她還得再回去練習個幾十年再說吧!
「你誤會我了。」
他露出誠摯的笑容,煞有介事地歎了一口氣,「難道我們一直要在誤會中過日子嗎?」
這個男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難怪他的臉龐可以光滑到這種程度,就因為臉皮太厚了,連痘痘都冒不出來。
「我不管什麼誤不誤會,你到底要不要把香蕉船還給我?」
「你還沒有答應我。」
「好啦、好啦!」
反正她又不喜歡雷諾斯,尤其他動不動就想要湊過來的舉止更是令她手足無措,逃都不知道該怎麼逃。
何人心滿意足地咧大了嘴微笑,這才把融化了的香蕉船還給她。
「都是你,把我的香蕉船搞到融化了才要還給我。」嫵紅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挖著融化的冰淇淋塞進嘴裡。
他微微一笑,「這樣才不會太傷胃。」
她一愣,湯匙還咬在嘴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他故意跟她又鬧又哄的,就是要拖延時間,好讓冰淇淋融化,免得太凍口又傷胃?
嫵紅望著他溫柔的笑臉,心頭驀然一陣亂糟糟。
哎呀,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雷諾斯神清氣爽地回來,看得出還特意修飾了一番,笑咪咪地問:「練小姐,不知道你明晚有空嗎?」
「我……」
何人臉色微微一沉,聲音低沉地道:
「雷諾斯先生,很抱歉,練小姐是我的看護,恐怕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陪你。」
而且也沒有立場跟理由陪你吧?他眸光幽幽,看得雷諾斯又打了個冷顫。
「那……這是我的名片和行動電話號碼,如果練小姐有空的話……」他遞了過去,嫵紅本能接下,雖然被某人的冷箭盯得全身刺痛發涼。
「雷諾斯先生不是下個星期就要回法國了嗎?」何人輕柔到近乎危險的聲音插入兩人之間。
雷諾斯是公司在巴黎辦事處新聘的顧問,以後除了三個月一次的匯總報告需要來台灣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法國,他懷疑雷諾斯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追求佳人、打情罵俏。
雷諾斯有一絲尷尬,反而是嫵紅看不過去,甜甜地道:「這樣
太好了,下次有機會到巴黎的話,可能還要麻煩雷諾斯先生帶我四處走走,參觀巴黎的美景名勝了。」
聽她這麼說,雷諾斯又高興起來,歡喜的道:「那有什麼問題?你會發現我是個不錯的嚮導。」
「我相信。」嫵紅微笑點頭。
何人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心情又莫名其妙地鬱悶了起來。
真是……去他的。
他為什麼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胸悶揪痛感?練嫵紅是他要整上一輩子的敵人,還是害他三番兩次狼狽不堪的禍首,他不過是不小心吻了她一下,該不會就這樣對她萌生什麼感覺了吧?
他悚然一驚,硬生生壓下內心的恐慌,努力維持面無表情。
開什麼玩笑?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個小刺蝟掃把星?
應該是腦震盪還沒全好的關係吧?所以才經常有這種突發的心痛胸悶和頭暈腦脹。
以後多得是時間整她……千千萬萬別再忘記了。
何人端起紅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
郝東東婦產科醫院和郝北北婦產醫院比鄰而立,兩家的生意和口碑都是台北赫赫有名的,只是郝氏兄弟從小不和,水火不容也是遠近馳名,幾乎只要到郝東東醫院做產檢,就決計不能再到郝北北醫院生產,否則就會發生兩家婦產科醫院共同搶人的局面,接下來又是兩名滿頭銀髮的老院長衝出來「潑婦」罵街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