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這下完了——」吳易緊張道。
「怎麼那麼不小心?快下車瞧瞧。」宋咒凡冷漠道。
「是。」吳易連忙衝下車,抱住那女子。「小姐!你要不要緊?」顯然地,那位女子已昏倒。
她的臉朝向車子,渾然沒有知覺。但是,那張臉——令咒凡的心臟抽痛了一下。隔著車窗,他注視著——天哪!是夜欣?還是他的錯覺?
他踉蹌打開車門,跳下車,粗聲道:「不准碰她。」他蹲下身,抱住夜欣,簡單交代。「快回家,趕快請醫生。」
吳易對宋爺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感到莫名奇妙,但他立即發動引擎,揚塵而去。
???
咒凡緊緊抱著夜欣。他自己也許沒發覺,但吳易隔著後視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宋爺手臂的肌肉好用力,而他的眼神……不會吧!竟是柔情蜜意!
到了豪邸,咒凡親自抱這名女郎下車,一些僕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還不打緊,更要命的是,咒凡還抱著這名陌生女子到他的大寢室呢!
「快叫醫生。」咒凡厲聲道。
「醫生已在途中了。」吳易恭敬地回答。
「嗯!」咒凡似乎還是極為不安。「吳易,拿溫水和毛巾,快點!」夜欣手臂及臉頰有些泥土,他好心疼。
等吳易備好一切後,咒凡溫柔地為她擦拭臉頰、雙手、雙腳……此時,咒凡的目光只有夜欣一人,他根本忘了吳易的存在。他對夜欣親密的舉動,令吳易大開眼界。吳易有些尷尬,他不知是要退場還是留在原地,幸好醫生到了,可以暫且免去他的困窘。 醫生迅速檢查她全身一遍,隨即對宋爺報告:「她沒什麼大礙,也沒有外傷,只是,她本身體弱,有嚴重的貧血,必須要好好調養才行。」
「貧血?身子很虛?」咒凡面色發白,怎會這樣?卓可為一定是虐待她了?看她瘦得不成人樣啊!
送走了醫生,咒凡命令下人去買上好的中藥補品燉補。
他也沒說要為誰進補,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宋爺一定是為了那陌生女子。
一直到深夜,夜欣還是沒有轉醒,而咒凡,則一直盯著沉睡中的夜欣。
老天!你怎會又回到我懷中呢?
六年來,你不知去向,我想你想得要死,也恨你恨得要死,而現在,你居然活生生躺在我的床上?
咒凡五味雜陳,他的心不斷被愛恨糾葛著。他雙拳一縮一放。
夜欣頭昏腦脹,她好想爬起來,可是,床好舒服,她這輩子,從未睡過這麼好的床。
不行!要趕快醒來!
你要賣麵線!你要賺錢!女兒在家等著你啊!快點!快點醒過來——
她倏地睜大眼,一雙熾熱的眼射入她的眸子。
四目交接的一剎間,夜欣迷失了。
會嗎?會是他嗎?
她夜夜狂念的情人,她夜夜吶喊的「大哥哥」,此刻,竟站在她面前,她像只驚弓之鳥般縮進厚被子裡,她懷疑這只是幻覺。
咒凡拉開被單,輕撫她的面頰。「夜欣,你還是那麼美——」他控制不住地讚美道。
她的淚珠大滴大滴的滑落。「咒——凡!」她全身無力,跌進他的懷中。
咒凡立刻緊擁住她,兩人軀體相觸的瞬間,所有的恨意頓時如沉睡的猛獅甦醒,他怒道:「你怎會如此落魄?卓可為不要你了嗎?喔!我忘了,卓家早已一無所有?你當初真是選錯人了。」
夜欣愕然地張大雙眼,咒凡的諷刺太令她心碎了。
這些年,她受的痛苦還不夠多嗎?未婚生子已受了多少人的嘲笑,多少颳風下雨,日曬雨淋的日子,她辛勤地工作,全是為了女兒。多少夜裡,多少等待,就為了與咒凡相聚的一天啊!
她收拾起破碎的心情,也明白咒凡被蒙在鼓裡多年,夜欣也不願再次斥責他,畢竟,罪魁禍首是宋鵑,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澄清。
「我愛你,我一直好愛你,大哥哥!我怎麼可能棄你而去?」她吸吸鼻子,娓娓道出當年宋鵑的計謀,但並不包括咒凡有女兒之事,她現在並不想讓咒凡知道。「我不肯離開你,只是,當我看到那些大男人時——」她淚潸潸,再也道不下去。
「夜欣!你知道奶奶已經過世了嗎?」咒凡嗤之以鼻。「你真厲害啊!竟把奶奶搬出來,反正死無對證是不?」咒凡續道:「因為,宋鵑是我的親奶奶,天底下,哪有奶奶不愛孫子的?天底下又有哪個奶奶會親手毀了自己孫子的婚姻?」
宋鵑就會,夜欣對自己說。她跌回床上,心痛如絞的把指四嵌入手掌內。「你相信老奶奶的話,卻不肯相信我?」她盯著雪白的被單,哽咽道。
咒凡旋過身,背對著她。
兩人僵持許久,許久……
牆上的壁鍾突然響了,夜欣倏地驚醒。她抬首看鐘,喔,半夜十二點了。
她居然昏睡這麼久。她怎能倒下呢?
女兒!她絕不能讓女兒一個人在家。
她跌跌撞撞地下床,一陣昏眩,差點跌倒,咒凡聽見聲音,急忙回首,並抱住正要向後仰的夜欣。「你幹麼?你還需要休養——」他話中有止不住的關心。
「放開我!我要回家!」她想掙脫他的手。「我要回家——」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不行!」咒凡疼惜的心情完全表露無遺。「不准走!你需要休息,先住在這裡——」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話嗎?你不是認為我背叛你嗎?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她心中一直掛念著女兒。「我要回家。」
「你——」咒凡心一橫。「你!算你狠!回家就回家,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他推開夜欣,勃然大怒。「你就是喜歡卓可為甚於我,是不是?」他像小孩般賭氣亂說。
「你太無理取鬧了,我剛說了我沒有與卓可為在一起啊!我又不愛他。」她推開咒凡,轉過身,傷心道。「你還是懷疑我?算了!我要回家!」畢竟,她不能棄女兒於不顧。